“什麼動靜?”薑柔微微一怔。
“就是有沒有想吐反酸之類的?”
她這才明白過來,母親指的是什麼,於是勉強笑道:“懷孕哪那麼容易啊?你看後院玲姐,結婚一年多才懷孕。”
其實,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告訴家裡人,自己有可能不會懷孕的事。
陳愛荷想了想,覺得也是,懷孕有早有晚,確實不能太著急。
到了傍晚。
薑柔上菜,師嵐擺碗筷,薑德山拿出彆人送的藥酒,遞給沈城東。
“你喝這個,它酒勁兒大,我喝不了。”說著,又拿過另外一瓶散裝白酒,給自己倒上一盅。
沈城東看著眼前黃澄澄的藥酒,沒瞧出個所以然來,隻以為它是度數高,所以嶽父才不能喝。
薑柔也是這麼想的,見父親都把酒倒好了,便對男人催促道:“你也倒上吧,這酒看起來不錯。”
收起疑惑,沈城東為自己斟滿。兩人推杯換盞,就著花生米和涼菜喝了起來。
陳愛荷在旁看著,還為他們夾菜,“你爸今天有興致,城東你陪他多喝兩杯。”
沈城東點頭應下,覺得這酒口感綿軟,味道香醇,確實不錯,於是又多喝了兩口。
隨著幾盅酒下肚,薑德山越喝越慢,漸漸喝多了。但他這人酒品很好,喝多了隻會睡覺,不會耍酒瘋。
又過了半個小時,他徹底暈頭,沈城東架著他的胳膊,把他扶回房間。
等薑柔和沈城東從大雜院裡出來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很黑了。
晚風是熱的,男人忍不住解開襯衫上麵的兩顆紐扣,喉結滾動。
薑柔走在他旁邊,側過頭看他,隻覺得自家男人真好看。
察覺到她的視線,沈城東看過來,眼尾泛紅,“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晚上出來散步,挺舒服的。”
見胡同裡沒什麼人,薑柔主動牽起他的手,往家走。
沈城東握著她柔若無骨的手,隻覺得身子越來越燥熱,他不由自主地貼近她,眼尾愈發紅。
由於天色黑,薑柔並沒有發現異樣。她聊了一路,男人隻是靜靜地聽著。
回到自家院子。
有鄰居還在院子裡閒聊,見他們回來了,便笑嗬嗬地打招呼。
薑柔跟人家聊了兩句,如果換作平常,沈城東會耐心陪在旁邊,但今天,他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早點回家。
以為他不勝酒力想吐,薑柔連忙和鄰居們告彆,然後對沈城東小聲說道:“你忍一忍,馬上就到家了。”
男人深深看她一眼,呼吸漸漸急促。
她找出鑰匙,打開房門走進屋,剛想拉開燈繩,手卻被男人一把握住了。
漆黑的房間裡,他從後麵抱住她,一身酒氣。
薑柔被他抱得喘不過氣來,軟著聲音問:“你不是想吐嗎?彆鬨,先放開我。”
萬一吐她一身,他就慘了!
可惜,沈城東全當沒聽見,依然緊緊抱著她,還輕咬她的耳朵。
粗重的呼吸,震著耳膜,仿佛有一股電流劃過,酥酥麻麻。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裡的人們還在熱鬨聊天,時不時傳來陣陣笑聲。不知是誰家娃摔了一跤,這笑聲中還夾雜著哭聲。
薑柔聽見忍不住啜泣,細白的手撐著水缸沿。晃動的視線內,缸裡的水波光粼粼,水聲漸起。
第二天,薑柔請了一天假。以為她是生病了,趙小璐下班後特意拎著一盒糕點來看她。
見家裡來了訪客,薑柔找出長衣長褲,捂得嚴實。
“你這是怎麼了?發燒捂汗呢?”
“嗯,有點高燒。”薑柔不自在地笑了笑,又故意咳嗽兩聲,小臉兒通紅。
見她病得挺嚴重,趙小璐很是心疼,“明天你也彆去上班了,等病徹底好了再去吧。”
自己一身紅印子,薑柔也是這麼打算的。
“我今天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姑幫你報名了,具體哪天考試再另行通知。我姑說了,這段時間你要好好學習,多看報紙多閱讀,每天晚上再去她家補課一小時,等考試那天,保準能行!”
“幫我謝謝姑姑,我還是自學吧,她已經幫助我很多了。”
“你彆這麼客氣,我姑是真的喜歡你,如果換作彆人,她才不管呢!”
想到機器廠的未來,薑柔試探道:“要不,咱們一起去廣播電台考試吧,到時候還能有個照應。”
“我才不去,我在機器廠乾得自在,還能天天和源止在一起,才不去我姑手底下工作。”
“萬一,以後廠裡效益不好了怎麼辦?”
“那不可能,咱廠是國營大廠。年年效益第一,你這種想法屬於杞人憂天。”
知道勸不動她,薑柔隻能暫時歇了心思。等把人送走後,沈城東拎著肉,下班回來了。
薑柔重新躺回床上,沒搭理他。
“怎麼樣?還是難受嗎?”
男人坐在床邊,很後悔昨天的索求無度,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根本控製不住。
薑柔回瞪他一眼,抱怨道:“我要跟你分床睡,明天再買一張床,咱倆一人一張。”
“我也不不知道昨天為什麼會那樣,我可以保證下次不喝酒了。”為了讓她相信,男人提議,“我給你寫保證書,如果做不到,咱們再分床睡。”
薑柔勉強接受,但一想到昨晚被折騰得不輕,她在男人身上用力掐了一把,才解氣。
之後幾天,沈城東很消停。等紅印子淡了,薑柔這才上班。
韓源止摸上她的額頭,笑嘻嘻道:“看來病是好了,既然已經好了,哥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
薑柔心虛地眨了下眼睛,問:“什麼任務?”
“去老三那兒的火車票,我已經買好了,後天就走。不在這段時間,你幫我照顧好你嫂子,知道嗎?”
“好的,沒問題。”就算他不說,她也會照顧。
為了感謝她照顧,下班前,韓源止塞給薑柔一盒紅燒肉和一盒宮保雞丁,“放心拿著,這菜我掏了飯票的。”
見是這麼好的菜,薑柔眉開眼笑,“謝謝二哥,我一定會全心全意照顧好嫂子的!”
秉承著不能吃獨食的想法,她把菜拿回娘家,打算大家晚上一起吃。
陳愛荷看到這些菜,也是高興的不得了,“還是當廚師好,想吃啥都有。”
“媽,我二哥是花了飯票的。”
“我又沒說他白拿,咱老陳家都是正派人,可不乾那些偷雞摸狗的事。”
因為有現成的菜,晚飯隻要悶些米飯就行,再拌兩個涼菜,又是一桌下酒菜。
陳愛荷拿出那天喝的藥酒和白酒放到餐桌上,薑柔看到趕緊阻止,“媽,城東最近胃不舒服,他不能喝酒。”
“這是補酒,喝點沒事。”
憶起那夜瘋狂,薑柔抿了抿唇,問:“它是補什麼的?不會是壯/陽的吧?”
“這我哪知道啊?你爸說,給他酒的人告訴他這是好酒,能強身健體,越喝越年輕,不過他拿回來隻喝過一盅就不喝了。說喝了熱得慌,身體不受。”
等把話說完,陳愛荷這才反應過來壯/陽是啥意思?
她瞅瞅薑柔,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明說的色彩,“怎麼,城東喝完…壯/陽了?”
“……”薑柔生出一種無力感,不想解釋,臉蛋更是燙得驚人。
“像你倆還沒小孩,喝它正好,要不晚上再喝幾盅?”
見她再次提到孩子,薑柔輕咬嘴唇,心下終有決定。與其讓父母一次次燃起希望再失望,還不如讓他們徹底失望。
“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嗯?什麼事,你說吧。”
怕她接受不了打擊,薑柔把她拉進臥室坐到炕沿邊,這才深深吸氣,說出實情。
“我可能不孕,也許這輩子都沒孩子。”
“啥?不孕!”陳愛荷腦袋嗡得一下,感覺天都快塌了。
“你聽誰說的?去醫院查過了?”
見她紅了眼圈,薑柔心裡很不好受,“我去醫院把脈了,大夫說這脈象確實不好懷。”
在那次和沈城東坦露心聲後,她真的去過醫院,就想知道劇情準不準,結果得到這樣的診斷。
雖然早有預料,但她仍然很失落。
“怎麼會這樣呢……”陳愛荷一臉愁容,忽然想起什麼問:“那城東知不知道這件事?萬一,他接受不了呢?”
“他知道,他說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提起這個,薑柔心裡那絲鬱氣一掃而空。
“他真這麼說的?”這讓陳愛荷倍感意外。
像隔壁孟家那白眼狼,孟雯沒生孩子就去外麵找彆人偷偷生。這年頭,好男人實在太少了,哪有幾個甘願一輩子沒孩子的?
所以她不太相信。
薑柔像是看出她的顧慮,笑著說道:“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不如咱們慢慢看,我相信他說得是真話。”
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陳愛荷沒再說什麼,打算過幾天找個好中醫,再給女兒瞧瞧。
傍晚下班回來,沈城東明顯感覺到丈母娘對他的態度有所不同,他帶疑惑,問薑柔:“媽今天是怎麼了?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哪不一樣啊?我覺得一直都是這樣。”薑柔故意裝傻,其中也帶著逗弄。
沈城東抿起薄唇,沒敢說,丈母娘對他的態度好像比以前熱情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