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種不客氣的人,隻占少數。
想著自己隻在這裡住半年,薑柔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幾乎不會主動跟人家攀關係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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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十月二十五這天,是沈四結婚的日子。
薑柔因為懷孕沒辦法去,沈城東要獨自一人回村。在臨走前,她把從百貨大樓買的禮物交給他,還不忘囑咐道:“你勸勸爸媽他們,來城裡醫院做個全麵檢查,這裡有他們住的地方,不用擔心不方便。”
“好,我跟他們說說。”沈城東彎腰親了她一下,然後拎著東西出發了。
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大家都不放心,在沈城東走後,陳愛荷帶著薑曉文來了。
薑曉文來這裡是為了見偶像,可惜電台家屬院挺大的,偶像不是那麼容易遇見。
而且薑柔也不可能放任她獨自出去玩,薑曉文隻能乖乖呆在屋子裡給肚子裡的寶寶們講故事。
她今年十一歲,很多故事都能講得繪聲繪色。
講完一個故事後,她問:“姑,你說等我長大了也像你一樣當個播音員好不好?”
“當然好啊,你要好好學習,將來考播音專業的大學。”
薑曉文並不知道過幾年能恢複高考,對於未來沒太多信心。
“可是我聲音沒你好,長相沒你好,腦子又笨,就怕將來考不上。”
聽她這麼說,薑柔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不自信、內向、容易失去自我。
薑柔拍拍她的肩膀鼓勵道:“誰說你腦子笨的?你爸當年可是數學競賽冠軍,也是部隊裡最年輕的軍官,你是他的女兒,一定是最棒的!”
提到父親,薑曉文的眼中有了光彩。“嗯!我不會讓他失望的!”
因為有家人的陪伴,哪怕沈城東不在,薑柔依然過得很快活。
另一邊,在旺水村。
沈城東拎著一堆東西回家,因為是農閒再加上天氣太冷,村路上看不到一人影。
由於沈家太窮,今天的喜宴隻擺了兩桌,多數都是女方那邊的親友。
見沈城東回來了,很多人圍過來東一句西一句的問著。
沈家父母還不知道他早已知道身世,求親朋好友們都瞞著,結果在酒桌上還是有人不懷好意地說了出來。
一時之間氣氛冷凝,那人借著酒勁又說道:“東子,彆看你在城裡混得不錯,但說到底就是個無父無母的野…野孩子。”
他想說野種,但怕挨揍,最後把那個“種”字又咽了回去。
沈城東靜靜地聽著,想到今天是四弟大喜的日子,才沒揍人。沈家父母在旁邊聽到已是一頭冷汗。直到喜宴結束,忙跟他解釋。
“東子,你彆聽他們瞎說,你是爸媽親生的。”
苗玉珍更是眼含熱淚,把剛剛那個鬨事的人痛罵一頓。
見他們這麼維護自己,沈城東心裡酸酸脹脹,“爸媽,其實我已經知道了,我永遠都是你們的老三。”
聽到這話,苗玉珍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並把當年的事全盤托出。
那時候沈興旺還沒生病,家裡條件還算不錯。懷沈四的時候,苗玉珍因為乾活摔了一跤,不足月就破羊水,生了半天也沒生不出來。
最後沈興旺求村支書找了一輛自行車,把苗玉珍送到城裡醫院。
他們記得那家醫院是整個京市最好的城東人民醫院。
苗玉珍是通過剖腹產才把沈四生出來的,因為動了刀子,他們在醫院又呆了三四天,每天的醫藥費和病床費,讓苗玉珍心疼不已。
還沒住滿天數,便嚷嚷著要回家。她記得出院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在臨走前去了一趟茅房,她就是在茅房的西北角撿到沈城東的。
他當時小臉兒發紫,嘴唇也是紫的,氣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
苗玉珍冒雨把他抱在懷裡去找醫生,結果那醫生說這孩子沒救了,應該是彆人不要的,讓他們抱走。
想著這也是條生命,苗玉珍不忍心讓他自生自滅,便把他抱回了家。彆人問,就說他和沈四是雙胞胎。
本以為沈城東活不下來的,沒想到連奶水都喝不動的他,竟然靠喝糖水活了下來。
後來有了吃奶的力氣就越長越壯實,他們就給他起名叫“城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