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田文斌正在做飯,見他們來了,立刻笑臉相迎。上次的事,他很感謝沈城東。
三人進屋,薑柔把罐頭放到桌上,關心地問:“李嬸呢?她最近還好嗎?”
田文斌端來兩杯白開水,回答:“還行,能認得我,但不愛說話。”
“那天的事,她有沒有想起來?”
田文斌無奈搖頭,表示沒有。
從田家出來回到中院,唐真正忙著煮中藥,薑柔嗅了嗅,竟發現惡心的毛病好像沒了?
她拽了拽沈城東的胳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他,男人眼露驚訝,嘴角噙起一抹笑。
回到家剛進門,陳愛荷便把一塊尿布塞進薑柔手裡,說道:“一會兒你姑帶著吳大夫來家裡吃飯,我忙著做飯呢,你去給豆包換塊尿布。”
“?!”薑柔很震驚地問:“他們處對象了?”
這也太快了吧??
見她反應這麼大,陳愛荷有被安慰到,因為她當時聽見,也被嚇了一跳。
“是處上了,這不,你姑非要帶回來讓你爸過過目。你說都在一個院子住著,誰還不知道誰啊,有啥可過目的。”
以薑文芳以往的尿性,陳愛荷不太看好這段關係。
薑柔忙著給豆包換尿布,也就沒再多問。
等她忙完孩子的事,薑文芳帶著吳庸和錢國多來了。
一時之間,屋子裡熱熱鬨鬨,吳庸很拘謹,還和薑德山握了手。
這不是薑文芳第一次帶對象來家裡吃飯,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薑德山要比吳庸淡定得多。
“小吳,你快坐吧。”
“欸,好。”吳庸找地方坐下,腰杆筆直,中規中矩。
薑柔在旁聽著,忍不住吐槽:得,吳大夫都變成小吳了。
緊接著,雙方開始閒話家常。
吳庸不僅是個老光棍,而且還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院子裡的人都偷偷叫他天煞孤星。
也是因為這個,很少有人給他介紹對象,就算介紹了他也看不上人家。
至於他為啥看上薑文芳,隻能說是蟲合/蟆瞅綠豆看對眼了。而且他們一個是天煞孤星,一個是克夫命,誰也彆嫌棄誰,正合適。
錢國多坐在旁邊聽得昏昏欲睡,對這即將成為後爹的人完全不感興趣。
薑柔見狀,悄悄懟了懟他,然後把人叫到裡屋,調侃道:“你看你這態度,怎麼,我姑要嫁人,你不高興啊?”
錢國多打了個哈欠,很無所謂,“高興啊,我隻希望那男人能命硬點兒,彆在結婚前出事或是把我媽甩了就行。”
都說建國後動物不許成精,但是有些事兒不能不信玄學,可惜,薑文芳是妥妥的唯物主義者,絕不認同自己是個克夫命。
想到陳瑤的拜托,薑柔把他拉到椅子上問:“你最近忙什麼呢?怎麼看你無精打采的?”
提到這個,錢國多很激動,“我每天早晨四點鐘起來背藥名,你說我能不困嗎?我這後爹真是後爹,對我太狠了!”
薑柔被逗笑,倒覺得這是好事,俗話說嚴師出高徒,不好好學習怎麼能有出息?
“對了,陳瑤還問你呢?說最近沒看見你。”
錢國多剛剛還挺精神的,聽完這話立馬就蔫了,“她還問我乾嘛?那天我等到後半夜她都沒來,人要臉樹要皮,我總不能一直纏著她不放,而且…那樣對她的名聲也不好。”
薑柔越聽越奇怪,完全沒弄懂他的意思,“你哪天約她了?我怎麼沒聽她說啊?”
“就送書那天,我在書裡夾了張紙條,想約她第二天看電影,如果她喜歡我就赴約,如果不喜歡就不赴,結果她真的沒來。”
說到最後,錢國多都快哭了,畢竟才剛滿十八歲,經不住事兒。
薑柔滿頭問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吃晚飯時,薑文芳和吳庸提起了結婚的事,他們覺得各自年齡都不小了,而且有一定的感情基礎,不需要再磨合,挑個好日子把證領了。
身為兄長,薑德山覺得還是要囑咐幾句,“結婚不是過家家,像以後誰管錢,要不要孩子,這些問題你們都商量好了?”
還沒等薑文芳回答,吳庸先行一步回答:“我這人花錢大手大腳,錢歸她管,我能省心。至於孩子,我沒打算要,你們也知道我是啥命……”就怕生下來會被克死。
眾人聽後,各有所思。
陳愛荷心想:這不就是妥妥的大冤種麼?
*
老話講,不會說話的孩子不能走夜路。
今天因為薑文芳的到來,薑柔他們在娘家吃完晚飯已經是七點鐘了。
望著外麵的夜色,陳愛荷讓他們帶著孩子在這裡留宿一晚。薑德山又被趕去跟孟書閣睡。
正好薑柔有塊布料,想讓師嵐幫忙做兩件夏天小褂,便留下了。
經過這段時間學習,師嵐的手藝還算不錯,幫街坊四鄰做件簡單款式的衣裳已經沒什麼問題。
燈光下,師嵐腳踩縫紉機,溫婉嫻靜。
薑柔看著她,好奇地問:“嫂子,你和我哥當年是怎麼處上對象的?我記得你倆好像是自由戀愛。”
提到薑博懷,師嵐眼裡含笑,“那時候我倆一個學校讀書,有一次他坐在學校牆頭往下扔紙飛機,正好砸到我,我抬頭看他,他沒道歉反而說這飛機長了眼睛,專門往漂亮姑娘上砸。後來…我們就處對象了。”
說到最後,她難得露出一抹嬌羞,看得薑柔心裡酸酸脹脹,心想:如果大哥還活著,該多好……
晚上,母女倆坐在炕沿邊嘮嗑。
陳愛荷也提到了薑博懷,說他從小調皮搗蛋讓人操碎了心,長大後才安穩,結婚後更像變了個人十分顧家,可惜命短,連薑曉文出生都沒能看見。
薑柔跟著心情低落,這時,炕上的小家夥們忽然“咯咯”兩聲,她轉頭看過去,隻見原本平躺的小芒果竟然會翻身了!
*
此時,本該養傷的劉美鳳在夜深人靜下偷偷來到前院,她輕輕敲了敲張家的窗戶,很快裡麵傳來張天柳的聲音:“誰啊?”
“天柳,是我~”怕被彆人聽見,她貓著腰,儘量壓低聲音。
緊接著,裡麵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張天柳從裡麵走出來,先是環顧一圈四周,然後才說:“您怎麼來了?不是讓您裝病在家養著嗎?”
劉美鳳臉色漲紅,回答道:“我實在擔心,要不我把那錢退回去吧。”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張天柳把她拽到胡同某個拐角處,“美鳳姨,這事沒有回頭路,我表哥對那孩子特彆喜歡,而且錢您已經收了,怎麼能反悔呢?”
劉美鳳欲言又止,十分後悔一時見錢眼開乾了糊塗事。這都怪唐心!把家裡的錢全卷跑了,她才會想從彆處找補回來。
“真不能退?萬一哪天李巧芬想起來咋整?我總感覺她那天一定是看見我了,所以才會在火車站。”
“這錢真不能。你怕李巧芬乾啥?她一個瘋子,說出的話誰能信啊?而且那孩子也不是咱們拐來的,而是他親爹親媽賣的,你怕啥?”
劉美鳳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麼回事,這才稍微放心。
她不再鬨了,張天柳心思一轉,問起正事,“美鳳姨,您不是說唐大哥快回來了嗎?他什麼時候到家?”
“他呀…快回來了。”劉美鳳回答得比較含糊。
本來她是想把張天柳介紹給唐策的,但經曆了賣孩子這事,她忽然變得不那麼確定了。
這丫頭膽子太大,好像不適合做她家兒媳婦。像是看出她的猶豫,張天柳說:“美鳳姨,我給您買了十斤精/白/麵,哪天我給您拿過去。”
劉美鳳聽了眼前一亮,心想:找個愛補貼婆家的兒媳婦,好像也行。
*
次日上班,趁休息時間,薑柔把昨天遇到錢國多的事告訴給陳瑤知道。並問:“他說書裡夾了張紙條約你一起看電影,但你沒去,有這事嗎?”
陳瑤聽了一臉懵,“沒有啊,我沒看見什麼紙條啊?”
薑柔詫異挑眉,“紙條是不是弄丟了?他誤會你不想跟他處對象,所以沒去電影院。”
陳瑤很著急,“我真沒看見,不信,我把那本詩集拿過來給你看。”
猜她不會說謊,薑柔沒讓她真的去拿。
“如果是誤會,解開誤會就好了。國多以為你拒絕了他,所以沒敢再找你。”薑柔說到這兒,沉默一瞬,繼續道:“假如你不想跟他處對象,也就彆再給他希望了。”
希望再失望,反反複複,換誰都受不了。
陳瑤目光糾結,表示自己會認真考慮的。
上班時間,兩人沒再深聊。
回到辦公室,薑柔跟她聊得有些口渴,想倒杯水喝,暖水瓶卻是空的,她拿著暖水瓶去一樓水房接水。
好巧不巧,在經過車棚時,再次偶遇那位給她蘋果的老奶奶,老人也看見她,熱情地打招呼,“你最近怎麼樣啊?自從你搬走之後,我這心裡空嘮嘮的。”
薑柔拎著暖水瓶走近,眉眼帶笑,“我也挺想您的,如果您下次想我,可以去二樓,我在新聞組上班。”
在家屬院住,薑柔猜她應該是哪位同事的母親。
老人點頭答應,保證下次一定來看她。然後走進車棚找自行車,打算騎車回家。
薑柔見她是騎自行車來的,驚訝出聲:“您有眩暈的毛病,怎麼能騎車呢?”
老人把自行車推出來,拍了拍車座表示沒問題。可她這話剛說完,忽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差點沒暈過去,就連自行車都扶不住了。
看到這一幕,薑柔忙伸手扶人,自行車雖倒地,人是扶住了,“您沒事吧?”
老人還沒緩過來,隻能慢慢擺手。
薑柔陪著她慢慢緩,想到她親人應該在這裡上班,於是輕聲詢問道:“要不,我送您到樓裡休息一會兒吧?這自行車是不能騎了,我也不放心您一個人回家。”
老人那張蒼白的臉漸漸恢複一絲血色,她點頭說“好”。
在老人的指揮下,薑柔扶著她慢慢走進主樓,再順著樓/梯上二樓,接著上三樓,拐彎,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最後在廣播電台台長辦公室門前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