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姣嘴角垂著,慢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然後拖著腳步又磨磨蹭蹭走到衣櫃前。
白木紋的衣櫃開著條小縫,黑色把手上還沾著不知哪兒來的一點印子,懷姣走到衣櫃麵前了都還沒有多想。
可等他伸出手,剛一碰上黑色把手。
那一瞬間,懷姣猛然意識到什麼——
他的女巫服,好像還在櫃子裡。
懷姣在那一刻心跳仿佛也停了,他慌裡慌張,幾乎是手忙腳亂、指尖發軟的打開櫃門。
衣櫃零星掛著的幾件衣服,是係統特意為玩家準備好的日常服裝。
懷姣的衣服都偏休閒,幾乎全是衛衣T恤一類的簡單打扮,還統一都是淺色係。
所以那條掛在櫃子中間,顏色款式、甚至適穿性彆都不對的一條吊帶裙,才會那樣顯眼。
懷姣抖著手挨上那間衣服時,隻覺得呼吸都不太順暢。
他滿腦子都是我完了、我完了……
櫃門黑色把手上印子,很明顯是下午其他玩家進他房間時不小心蹭上去的。
也許正是因為自己的雙金水身份,那些人在他房裡大概隻是隨意過了一道,所以懷姣這裡對比之前一號楚珩的房間,現場狀況實在好很多。
地上沒有腳印,東西也沒有被翻亂。
隻是櫃門還是被打開過。
明明之前在賀領提出搜房間的時候他就隱約想到了一瞬,想到自己都有女巫服,那狼人也一定會有其他特殊設定。
他還仔仔細細,一點一點謹慎搜了楚珩的房間。
甚至在發現毛發後也跟自己的女巫服對比聯想了一下。
懷姣回憶到這裡,站在衣櫃前、臉色慘白。
【你先把衣服取下來。】8701忽的道。
懷姣好像沒聽到一樣,還呆站在原地,直到8701咳了聲,又提醒了一次,他才慢半拍緩過神:【啊?】
【衣服取下來,仔細看看。】
懷姣聞言,木愣愣伸手去取衣服,【什麼……】
薄薄的一件深色女巫服,被櫃子裡的兩件長衛衣擋著,懷姣要撥開才能取到它,隻是因為裙子顏色和衣櫃內整體顏色不符,所以打開櫃門的人才會很輕易就看見它。
懷姣剛才乍一眼看到那根熟悉的黑色吊帶時,腦瓜子就嗡嗡直響,自然也就注意不到其他不一樣的地方。
現下勾著衣架把衣服取下來後,拿到麵前了,他才驟然看個清楚。
樣式普普通通,黑紅相間的一條短款吊帶裙,出現在視線裡。
懷姣愣愣看著,不可置信一般,抬手又摸了摸,呐呐道:【不是這條啊……】
8701卻道:【是這條。】
懷姣反應過來,拿著衣服坐回床邊,在白熾燈底下細致看了看——
不僅僅深棕色的厚重鬥篷和兜帽沒有了,就連鬥篷裡的這條裙子也發生了變化,顏色和麵料倒還對,就是款式完全變了。
懷姣在第一晚穿它時隻覺得極度羞恥,他雖然不敢也沒有細看,但卻清楚記得衣服穿上身時很是繁瑣。
吊帶很細,掛在肩膀上的時候老是下滑,腰上有束腰,要扣三道。
就連裙子也不是這樣普通垂順的款式,而是短短的、輕微蓬起,裙擺有黑紅色的奇怪蕾絲邊。
【怎麼變了……】懷姣呆頭呆腦道。
8701語氣平淡:【遊戲設定沒你想象的不完善。】
第一晚被刀玩家都能有特殊設定,那代表女巫身份的裙子,自然也不會就那樣沒有遮掩的,暴露在玩家麵前。
懷姣到這時才一口氣喘出來。
他癱坐在床上,眼淚汪汪跟8701道:【嚇死我了、我快嚇死了……】
【我剛才以為女巫的裙子已經被他們發現了……】懷姣現在一顆心還在噗通亂跳。
失去血色的雪白小臉也慢慢恢複點顏色,8701見狀,忍不住就笑道:【剛才在圓桌旁誰說的想快點結束、不想贏了,還說要一直留在C級。】
明明真到了關鍵時刻,隻是暴露身份都會嚇成這樣。
懷姣被8701似逗非逗的話搞得臉紅紅,嘴巴一抿,裝傻道:【誰?】
【誰不想贏,我就特彆想贏!】
8701語氣稍緩,不明不白道:【確實,看出來了。】
懷姣從被子裡抬起臉,臉頰粉撲撲,一雙眼睛亮的很。
……
懷姣猜到這晚大概率死的不會是自己,所以一晚上睡得格外好,甚至跟第一晚一樣還起遲了些。
門被敲響的時候他才剛從浴室洗漱完出來。
【黑夜已過。】
【昨晚死亡的是,四號玩家——】
【請玩家抓緊時間搜集線索,於今晚9點前,進行第三輪放逐投票。】
係統010的聲音在懷姣打開門的那一刻,準時響起。
懷姣微張了張嘴,看到門口背對著門外走廊光,敲響他房門的人,是楚珩。
“睡好了嗎?”男人鳳眼垂著,因為身高的緣故,由上至下看著他。
“啊?”懷姣意識還停留在剛才010播報的內容上,見楚珩問他,停頓了好幾秒,才表情怔怔的緩慢回道:“還好,昨晚、四號死了嗎?”
遊戲進入到第三天,公館裡玩家還剩下五人。
一號楚珩、三號陳欣、五號伊乘風、七號賀領,和懷姣自己。
早上餐桌上的氣氛格外沉靜。
所有人都像在想著事一般,坐在各自座位前,頭也不抬的安靜用著早餐。
懷姣嘴唇抿了又抿,是很緊張的小動作,他抬頭看了對麵楚珩一眼,似乎迫切想跟對方說些什麼。
“我們、一會兒是不是要去四號房裡看看……”懷姣放低聲音,朝楚珩問道。
銀質餐具反射著頭上吊燈流光,楚珩放下手,回以懷姣一個視線,表情冷淡,點頭道:“去,吃完一起去。”
……
時針指向上午九點半,公館二樓整一層房間裡,隻有相隔開的幾間還住著人。
所有人目標一致的徑直走到四號房門口。
懷姣站在門前,直到這時才知道這人叫什麼。
楊衝兩個字,字跡潦草,和人長相性格基本符合。
楊衝躺在床上,脖頸邊落著淩亂幾個刀片。
和二號死亡時差不多,走進去就是滿屋子的血,懷姣跟在楚珩身後,嘴唇白的看不見血色,一眼也不敢往床上看。
“刀片。”
楚珩的聲音聽不出起伏,冷的像沒有溫度。
“和六號房裡發現的一模一樣。”
昨天下午,在發現六號床上的血跡時,對方猶豫了半晌,不知從哪兒翻出了刀片,反著寒光,極為鋒利的剃須刀片。
隻用輕輕一劃就能劃破人的皮膚,割破脖頸上的動脈。
“我就說了六號是狼……”陳欣眼皮抖了抖,聲音顫的聽不真切。
“他還有同夥,刀片和匕首,都是狼人的作案工具。”
楚珩走上前,伸手拿過四號頸邊散落的刀片。
每一片上都站著血跡,幾乎不用猜都知道它被用來做過什麼。
房間裡窗戶關著,氣味窒悶閉塞,幾人看過屍體後隻呆了片刻便走出房門。
眼下隻剩下五個人,所有人都清楚知道,殺害四號的狼人就在他們中間。
“先分開吧,晚上公投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