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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姣反應過來後人都嚇傻了。
特彆在看到白玨逆著光, 陰惻惻的表情時。
眼前情況好像比先前還要危機,之前能兩三句就跟傅文斐解釋清楚的話,到白玨這裡絕對不通用。
白玨作為一個遊戲NPC, 先不說能不能接受接吻救人這一離譜的事,更重要的是懷姣清楚記得對方的人設裡有崆峒這一條。
進入遊戲的第一天,自己在體育器材室被迫和他吻在一起的時候,對方臉上掙紮痛惡、恨不得咬他一口的神色,實在記憶猶新。
他此刻連解釋都解釋不清。
仰躺在地上,側眼瞥到臉邊不遠處深陷入泥地裡的那顆石子, 懷姣不禁心慌又害怕。
不出意外的的話剛才這顆石頭是要砸在他腦袋上的。
懷姣白著張小臉,腦袋裡已經想象出自己因為強吻昏迷中的同學, 而被對同性戀深惡痛絕的白玨砸到腦袋開花的場景了!
一時間嚇的眼睛裡都蹦出水花。
懷姣被捂著嘴巴, 眼淚巴巴地看著白玨, “嗚嗚”求救聲全被堵回喉嚨裡。
白玨讓他抖著睫毛汪汪看了兩眼,手臂一僵,指間力道禁不住一鬆再鬆, 但一想到剛才看到場麵,轉瞬又繃緊了下顎, 惡聲惡氣道:“裝什麼可憐?”
“問你話聽到了嗎, 剛才你在乾什麼?”
身下人一張白白的小臉上臟兮兮印著灰,半張臉被自己製著,想說的話說不出,隻能伸出雙細細的手,指頭蜷著,抓不敢抓的捉著白玨的襯衣袖口。
“唔唔……”白玨又要問他話,又還不放開他。
懷姣編出的說辭沒機會說出口,被白玨凶惡瞪兩眼, 屁都不敢放一下。
白玨居高看著他,冷模冷樣的掐了他老半天才稍微鬆開了點。
“你最好彆告訴我你在搞什麼人工呼吸。”男生眉尾挑著,張揚淩厲的麵孔上帶著點冷笑,眼皮半垂,盯著懷姣。
懷姣:“……”
編好的謊話直接被堵回嘴裡。
“確、確實是人工呼吸。”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撒謊。
懷姣想不出比這更合理的解釋,他甚至不知道對方這樣生氣的由頭到底是不是單純隻是遵從人設惡心同性戀而已。
或者白玨也許認識謝蘇語?
懷姣亂七八糟想了很多,他不確定兩人作為遊戲裡一同入學的新舊主角,是不是和他一樣,有著什麼熟識關係。
但白玨看也不看身旁躺在地上的謝蘇語,隻一心盯著他道:“你覺得我會信?”
“跟傅文斐兩個擠眉弄眼遠離隊伍,這是救人的樣子?”白玨陰陽怪氣地扯了扯嘴角。
懷姣撇著嘴巴,心裡其實比麵前看上去滿臉怒容的白玨還要急,他一邊擔心主角的情況怕他一不小心就這麼嗝屁了,一邊還要想方設法跟白玨解釋清楚:“真的是!”
他稍稍抬高了點音量,偏過身指了指昏迷中的謝蘇語,語帶急切道:“我和傅文斐剛找到這裡就發現他被吊在樹上,身上受了很重的傷,手也斷了,一直醒不過來。”
“我怕他就這麼沒氣了……”
白玨皺了皺眉,手上鬆了點力道,“那傅文斐呢?”
懷姣老實巴交:“去找止血的東西了,好半天沒回來了。”
白玨不知在想什麼,臉上表情輕微緩了緩,他瞥了眼躺在地上看上去毫無意識的謝蘇語,又看了看懷姣,終於好像信了那麼一丁點。
白玨直起身,恢複了點平時的冷靜樣子,朝懷姣問道:“他這樣多久了?”
懷姣小小聲回他:“不知道,我們過來的時候他就一直昏著。”
說話間白玨已經走到謝蘇語旁邊蹲下身,他伸出兩指,和懷姣先前一樣先探了探對方的鼻息,見還有氣後,才手指下移,擰眉撥了下對方的衣領。
如懷姣所說,入眼所見處確實外傷很多。
白玨嘴角微垂,嗤了句:“遲早搞出人命。”
……
傅文斐帶著人找到這裡的時候,懷姣大睜著眼,正被白玨雷厲風行的一係列救人手段震的目瞪口呆。
“你沒事吧?”
傅文斐幾步走近,在懷姣身旁停下,低聲問道:“白玨怎麼在這兒?”
懷姣回過神,不明不白的搖了搖頭,見白玨側眼看過來了,小聲說道:“他幫謝蘇語接好了手,我沒事。”
傅文斐身後不遠處跟著數十來個人,其中有領隊的老師和司機,還有幾個身高體壯的學生。
有人抬著簡易擔架,快步往這邊走來。
懷姣愣了下,然後鬆了口氣。
“我在樹林裡撞到找人的隊伍了。”傅文斐跟懷姣解釋道,“時間緊迫,乾脆帶了他們一起過來。”
懷姣“嗯嗯”兩聲,難怪剛才等了這麼久對方都沒有回來。
領隊的老師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聽傅文斐簡單說明了這邊的情況,此刻見到懷姣和白玨,隻敷衍誇讚了兩句,接著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學生們,將失蹤半夜的謝蘇語抬上了擔架。
之後就沒有懷姣什麼事了,他和傅文斐走在救援的隊伍裡,身旁跟著一言不發冷著張臉的白玨。
懷姣事後其實還有點感謝白玨。
當時如果不是白玨當機立斷接好了謝蘇語手腕的話,後續情況可能不會那麼樂觀。
懷姣坐著回校的大巴車上,和傅文斐簡單說了下之後發生的事。
傅文斐皺眉聽了會兒,停了許久最後隻說了句:“他有點奇怪。”
懷姣“啊”了聲,好像沒聽懂。
……
新生戶外郊遊發生意外的事,在回校後並沒有掀起什麼水花。
除了火急火燎堵到寢室來詢問情況的儲奕以外,事情好像就那麼過去了。
沒有人注意到新入校的那批轉學生裡,曾有人遭受霸淩,重傷失蹤。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校內生活仍舊維持著表麵正常。
謝蘇語僅僅請了兩天假就回到了班裡,懷姣坐在座位上,看著講台邊依舊沉默寡言的謝蘇語,目光在他纏著繃帶的手腕上停頓了許久。
對方在老師點名下抬起了點頭,沒什麼焦距的視線隨意落在底下同學身上,薄唇微張,聲音略有點低的說了句什麼,然後在全班同學的鼓掌下,垂著眼簾,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懷姣有想過要不要在劇情開始前先跟主角接觸一下,但傅文斐跟他說沒必要,玩家在遊戲裡的所作所為其實不會真正影響到主角NPC,所以他們暫時隻需要密切觀察對方就行。
【我覺得重點還是在那個本子上。】
懷姣趴在課桌上,跟8701偷偷套話:【你前麵說的超自然現象,會不會就是我想的那種……】
【死亡筆記一樣的東西?】
8701:【不確定,自己想。】
懷姣撇嘴:【哦……】
已經是午間休息時間,前排坐在講桌底下的主角謝蘇語,在班裡無數趴睡的同學中間,鶴立雞群般,挺直著背在寫著些什麼。
對方本子上的內容,懷姣就看過一點點,未完的那部分讓他抓耳撓腮的好奇。
直覺告訴他,那句話很重要,懷姣跟8701討論過,跟傅文斐也討論過,但兩人都沒辦法說出個確切答案。
他們就隻能等,等著答案自己揭曉。
……
劇情發生轉折的這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一。
每周固定的晨間早會,在老師通知下,改為建校五十周年演講大會。
全校上下五百名師生,統一身著正式服裝,集中聚集在大禮堂。
室內開著空調,校服配套的板正外套和正經領結,讓部分學生感到不屑。這次的講會有些奇怪,懷姣坐在禮堂靠後一點的位置,身邊環坐的都不是自己班上的同學。
甚至有些還不是同一個年級。
旁邊留著淺發,衣領敞開的高個男生,怎麼看都是高年級的學生。
懷姣不太明白這個座位安排的用意,他和傅文斐隔得很遠,身上手機在入場時就被收繳進儲物櫃裡,完全無法交流。
空間宏大的學校大禮堂,嘈雜吵鬨聲不斷,等校長出現在演講台時,才稍微安靜了那麼一點。
麥克風調試的刺耳“滋啦”聲,通過環繞的立體音響,刺入所有人耳膜。
“靠……”
有人捂著耳朵罵了句臟話。
身材矮胖,穿著不合身西裝的校長,手握話筒,輕咳道:“請同學們安靜一下。”
說完馬上就有人不給麵子地“噓”出聲。
懷姣坐在後排,皺眉盯著演講台上的學校校長,他總感覺今天的這次活動沒有那麼簡單。
從禮堂裡無人缺席的座位上就能看出,幾乎全校師生都整齊坐在了這裡。
和普通早會一樣,起先是學校校長和幾個領導輪流發表演講。
冗長的開場白和過於公式化的演講內容,不僅讓散漫慣了的高年級學生們感到煩躁,就連懷姣聽著都有些昏昏欲睡。
講台底下,毫不收斂逐漸擴大的細碎說話聲,幾乎快要掩蓋住手持話筒的老師音量。
懷姣聽得眼皮子打架,是真的快要睡著了。
他手擱在在座位扶手上,半眯著眼睛,困頓撐著臉頰。
恍惚間過了很久。
拉著厚重幕布,燈光明亮的講台上,口音奇怪的教導主任做完最後一句總結發言,收尾一般,食指輕敲了下講台。
瘦長身影自台上退出。
上麵空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懷姣撐著臉,視線都不太集中了。
禮堂裡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光線好像暗了許多。
謝蘇語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突兀又醒目的,穿著一聲筆挺校服,走進所有人視線中。
懷姣注視著演講台上緩步站定的主角,腦子裡驟然驚醒過來。
話筒的調試雜音沒有先前刺耳,身材高瘦的黑發主角,骨節分明的一隻手輕按在話筒上。
禮堂沉暗光線下,對方皮膚冷白,露出的半截腕骨清瘦修長,上麵看不到一絲傷痕。
“大家好,我是高一三班的謝蘇語。”
這好像是懷姣第一次清晰聽到主角的聲音,泠泠崢崢,像墜在玉石上的寒泉溪水。
在室內傳聲設備下蕩著回響。
先前台上的老師說了什麼懷姣一個字都沒有聽清,周圍嘈雜聲過大,懷姣也是聽了許久,才從前排同學口中得知,謝蘇語作為這一屆的新生代表,現在要宣讀校規。
“校規”兩個字像關鍵詞一樣,戳的懷姣一下挺起背。
他知道劇情終於要開始了。
他耳朵豎著,打算用心記住主角接下來要說的話。
隻是後續情況沒有想象中的順利。
校長和各個領導退場後,禮堂內的學生很快就恢複了本性,原本還能收斂一二的惡劣性格,在講台上某個低年級學生出現後,反彈膨脹。
謝蘇語的聲音在四周嘈雜環境中,被掩蓋分割成的斷斷續續的模糊詞句。
他微低著頭,像感覺不到底下情況一般,自顧自平穩念著稿件上的內容。
懷姣急的快站起來,伸長了耳朵都沒法聽清對方在說什麼。
他不知道是不是劇情設定在作祟,為了讓玩家們不那麼輕易的通關,關於校規的關鍵信息才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出現。
謝蘇語念了很久,但隻有零星一兩點無關緊要的內容能完整讓他們聽見。
“第二十八條:嚴禁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擅自離校。”
身邊有人站了起來,毫不客氣的翻過椅背,帶頭起哄準備離開。
“第二十九條:嚴禁在任何校內活動中提前離場。”
身旁腳步頓住,懶散插著口袋,原本麵露笑意的三兩個高年級學生,就那麼站在了懷姣座位旁。
他們不是聽話的打算遵守所謂校規,而是在聽到令人發笑的內容時,不可思議又滿臉奇異的停下動作。
“講台上的那個,你在放什麼屁?”
混亂開始前,總是平靜又循序漸進的。
周圍都符合氣氛般,逐漸安靜下來。懷姣坐在後排高點,掃眼就能清楚看到禮堂各處,那些不分年級的年輕麵孔上——按捺不住的興奮表情。
沒人不喜歡熱鬨,特彆在這樣封閉閉塞的環境裡。
容納下五百個學生的偌大禮堂中,有人拱火般吹了聲長長的口哨。
這像一個信號,打破常規的信號。
“我剛才說,嚴禁提前離場。”身形挺拔的黑發男生,在眾人視線下,眉梢微挑,重複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
“對了,還禁止染發。”
謝蘇語和平時稍有些不同的表情,讓懷姣莫名其妙眼皮跳了跳。
他有種非常極其不好的預感,不是為主角,而是身旁這個和主角對峙的高年級男生。
對方似乎也是沒想到謝蘇語居然敢這麼回,臉上表情一頓,淺色頭發的發尾在禮堂燈光下晃了晃,高個男生校服領口微敞,不經意露出脖頸上的字母紋身。
懷姣看到謝蘇語眯了下眼,心裡糟糕預感愈發強烈。
“不是,你他媽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奇光學校裡階級製度嚴明,在他視角裡,低年級的下等階層敢這樣跟他說話,實在有夠離奇。
更離奇的是,台上冷靜站著的那個黑發男生,直接無視了他的話,冷淡眉眼落在他臉上,自顧自又開口道:“紋身也不行。”
他簡直要被逗笑了。
禮堂四麵八方傳來的起哄噓聲,像火星子在燎著他,高個男生又想笑又笑不出來,表情一時有點滑稽。
“我紋身了又怎麼樣?”他看出這個低年級傻逼好像不那麼好溝通,好笑之餘心裡不免冒起鬼火,“我紋身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有人忍不住開始笑,視線中心的高年級男生莫名感覺挺有意思。他被幾百人目光注視著,唇角扯了扯,陡然意識到眼前這是一個很好的表現機會。
引起所有人注意、可以大出風頭、肆意展露自己的機會。
他應該是常年訓練的體育生,男生不僅皮膚有點黑,身上更是肌肉累累。
懷姣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在剛才半分鐘以前,對方站在他身旁不遠處,突然脫了身上衣服。
校服外套丟在一旁,統一發放的白色襯衫從領口到胸前的扣子全部被扯開。
高年級男生脫了上衣,在周圍轟然尖銳的口哨聲中,咧開嘴,朝台上的謝蘇語揚眉挑釁道:“我他媽渾身都是紋身,你想怎麼處置我?”
“夠吊!”
“哈哈哈牛啊兄弟!”
“哥們兒帥!”
台上的謝蘇語,好像笑了一下。
唇線輕挑,似笑非笑的克製笑容。
懷姣捕捉到了那個表情,在那一瞬間、滿室熱烈的躁動氣氛中,突然就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刻骨涼意。
這是他幾乎不出錯的第六感在作祟。
那感覺快要具現化,仿佛能聽到有聲音在他耳邊提醒他。快停下來,快跑。
隻是懷姣張了張嘴,手腳連著後背,針紮一樣的發麻,他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耳朵出現嗡鳴反應的那一刻,懷姣聽到謝蘇語說——
“那你去死吧。”
……
世界好像變成了黑白色,眼前正在上映的,是沒有色彩的沉默啞劇。
從一開始“啵”的那一聲,紮破氣球一樣的清脆聲響後,遊戲按下靜音,驚恐和尖叫被強製消音。
不過隻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大禮堂周圍出口擠滿人流,率先衝出室外的學生發出第二聲“啵”的那一刻,周圍恢複了顏色。
先前濃重的黑變成鮮紅,數以百計的年輕學生圍堵在出口,喘息聲、恐懼顫抖聲悶在室內,沒人再敢踏出一步。
空蕩蕩的階梯座位上,隻有少數幾個人還坐在原處。
懷姣就是其中之一,他好像被釘死在那裡了,臉頰上的溫熱觸感在提醒他,也在幫他回顧,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染著淺色頭發,身材高大的高年級男生,在謝蘇語說出那句話後,沒來得及再嗤笑一次。
就在所有人視線下,“啵”的一聲,四分五裂。
和遊戲裡的人物建模被暴力錘碎一般,灘在地上,呈現出一種,現實中絕對不可能有的詭異慘狀。
懷姣愣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圍已經爆發過一輪混亂,久到尖叫著四散奔逃的學生們又重返回來,都無法回過神。
他應該感謝係統對玩家的保護機製,實際上懷姣隻來得及看到一堆模糊的馬賽克。
但這不妨礙他能想象的出馬賽克底下的場景。
他大睜著眼,雪白臉頰上沾染溫熱液體,應該是紅色的,但懷姣隻看到黑色。
懷姣伸出手,指尖顫抖著,擦了擦。
他想往衣服上抹,但衣服上也沾著黑色,哪裡都是臟的。
“現在可以安靜聽我說話了嗎?”
講台上,製服筆挺的黑發主角,在滿室的恐懼目光中,終於露出了一個完整的笑。
“忘了告訴大家,遊戲已經開始了。”
……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幾百人齊聚的大禮堂中,謝蘇語站在台上幕布正中心,他手上沒有拿話筒,也沒有抬高音量,然而說出來的每個字卻都能無比清晰的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
周圍安靜的落針可聞,沉悶嗚咽都憋在喉管裡。
“好消息是我打算跟大家玩一個遊戲,內容絕對是大家感興趣的。”
謝蘇語唇角挑著,麵上仍帶著點笑意。
這和他以往的陰鬱形象其實差距很大,但此刻沒有人能注意到,也沒有人敢注意。
“但壞消息是,因為部分人的不配合,你們已經錯過了遊戲規則的介紹。”
懷姣臉色蒼白,垂著眼睫想,對方所說的遊戲規則,不出意外就是剛才他念的那些東西了。
“當然,雖然有難度的遊戲更吸引人,但防止大家過於作死撐不到結局。”
“我打算給你們一個小提示。”
謝蘇語伸出手,指尖挑起身旁的幕布,抬著下巴,輕點道:“看這裡……”
“那位低頭的同學。”
懷姣抬眼,表情有些楞,隨著對方稍有些低的聲音,目光不受控製地往台上望去。
藏青色的厚重幕布上,怪異又違和的掛著一條巨大橫幅,上麵紅底黃字,清楚寫著一句話——
[請遵守校規]
……
懷姣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到宿舍的,他隻記得當時自己身上很臟,很想回去。
在所有人得到準許,從滿是血腥味的大禮堂爭先跑出去時,他被動擠在人流裡,周圍左衝右撞的,差點讓他暈倒在地上。
在踩踏事故發生之前,好像有人焦急叫著他的名字,將他從人群中大力扯了出來。
懷姣腦袋有點模糊,但他記得自己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是去洗了個澡。
臟衣服被丟進了垃圾簍裡,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直到現在被傅文斐叫醒。
“你有點發燒。”
溫度稍低的一隻手貼著自己額頭,傅文斐抿了抿唇,看到懷姣一張小臉紅彤彤冒著汗,忍不住皺眉道:“彆睡了,先起來吃點藥。”
懷姣閉上眼,往被子裡拱了拱,悶悶“嗯”了一聲。
傅文斐給他拿的藥是從校醫室搜出來的。
學校裡已經一片混亂,無數學生圍堵在校內一切可以逃出的出口,推搡著想要逃出去,一群接著一群。
他隻在末日副本看到過這樣的景象。
傅文斐暫時沒有告訴懷姣。
懷姣吞下藥片,鼻尖皺了皺。
他其實不用吃藥,8701跟他說他隻是應激性的有點發燒,睡一覺就能好。
但傅文斐皺眉盯著他的樣子很嚴肅,讓他不得不接受對方的好意。
四人寢裡的另外兩個室友不知道去了哪裡,懷姣瞥了眼,發現那兩人衣櫃門大開,裡麵的東西少了很多。
“現在校內很混亂。”傅文順著懷姣的視線解釋道:“他們應該帶著東西找出路去了。”
懷姣抿唇,從床上坐起來,小聲說:“其實根本出不去是不是。”
“校規裡有一條,是未經允許禁止外出。”
傅文斐眼皮垂下,朝他“嗯”了聲。
“他們現在情緒都不穩定,還沒意識到謝蘇語說的遊戲是什麼意思。”
“但不會太久。”
傅文斐抬起手,接過懷姣手上的杯子,道:“第一個人醒悟的時候,就是遊戲真正開始的時候。”
懷姣靠在床邊,大概聽懂了傅文斐的意思。
他想到什麼,突然揚聲問道:“你昨天聽到謝蘇語說的那些校規內容了嗎?”
回憶起昨天大會現場的狀況,因為周圍過於吵鬨,懷姣坐在後排除了聽到最後兩句之外,其他什麼也沒聽清。
不知道他的隊友有沒有聽見。
傅文斐在懷姣充滿期望的目光中,挑眉搖了搖頭,“沒聽見。”
“應該是遊戲故意設定的,就像副本攻略一樣。如果一開始玩家就拿到攻略,那通關就太容易了。”
“哦哦……”懷姣點了點頭,他昨天也是這樣想的。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啊?”
想到這個副本的通關條件和那個高年級男生慘死的狀況,懷姣禁不住又垮下肩膀,低聲說道:“好像在玩踩雷遊戲一樣,還是沒有任何提示的那種。”
傅文斐點頭讚同:“確實。”
……
懷姣問傅文斐接下來他們應該怎麼做,對方告訴他目前最安全的做法是不要擅自行動,暫時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