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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姣對馬戲團這個詞的理解, 實際上非常片麵且粗淺。
還停留在電視裡一晃而過的動物表演,和小時候,在城鎮上看到的流動式街頭馬戲團。
一個不怎麼大的白色棚子, 門口貼著“美女蛇”的低清照片, 還有各種各樣,泡在透明器皿裡的奇怪動物。
家裡的大人曾經嚇唬過他,說那個小小的棚子裡有怪物, 很嚇人。懷姣就一直很怕,每次從那條路走過都會偏著腦袋躲過去。
直到他長大一點了,讀了書也懂事了, 才知道小時候很嚇人的街頭馬戲團,其實全是騙人的東西。
但那就是懷姣對馬戲團的全部印象了。
他從沒有這樣真實, 又身臨其境地進入過馬戲團內部。前天晚上的那一場突然會麵,除了難堪和害怕,他連多看一眼周圍環境的勇氣都沒有。
更彆說那些奇奇怪怪的馬戲團成員。
除了揪他頭發的侏儒、黑人以及長發男人, 他沒有記住任何一張其他人的臉。
包括joker。
……
一個全國巡演,深受上流社會喜愛的知名馬戲團,其規模和有錢程度, 要比懷姣想象的誇張得多。
懷姣被帶到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帳篷裡,外麵日光鼎沸,裡麵卻比外麵還要亮。
那晚他們吃飯的地方,相比起來,簡陋到連排練場所都算不上。
數不清的華麗燈飾和近乎上十米的中心高頂, 看台是雙層的,底層劃分了平民區和VIP區。
懷姣看到了現代電影院一樣的普通木頭座椅。還有柔軟到不可思議的皮質單人沙發,那是有錢人和貴族們的專屬區域。
他被黑人領上台,幾乎有半個會場大的華麗舞台上, 看似繁忙、各自拿著道具調試的馬戲團成員們,在那一瞬,不約而同將視線聚集到懷姣的身上。
冷冽的,不屑的,還有單純看好戲的,沒有任何一絲帶善意的打量目光。
他們具有很強的排外性。
誰都知道,聖迪辛拉馬戲團的內部成員,個個都自帶神秘且詭怪的背景故事。
所以他們看不上懷姣,這個長著一張普通臉蛋,卻將團裡最為出色的玩偶師迷得神魂顛倒的東方騙子。
像雜誌小說裡的悲劇愛情故事一樣,他們純情的老處男威克斯,甚至沒有一個好結果。
他們不能理解,因為那個東方小鬼真的很普通。在20世紀的美國西海岸,能欣賞亞洲麵孔的外國人,其實少之又少。
扁平的五官,毫無特色的幼態長相,連幾歲的本土小孩兒也比他們有辨識度。
威克斯是特例,團裡其他人卻不是。
“你有什麼特長嗎?”
“特長?”懷姣看著麵前湊近自己的男人,露出一點疑問。
“就是吸引人的把戲。”
“比如威克斯的腹語,joker的魔術……”
懷姣抿著嘴唇,茫然搖搖頭,他沒有什麼吸引人的把戲,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他與眾不同的外貌,這裡的與眾不同僅指黑眼睛和黑頭發。
可是與眾不同不代表受歡迎。
懷姣站在舞台邊緣,看到更多人朝他走近,為首的赤/身健壯男人,手臂上纏繞著一條粗壯的金黃蟒蛇。
【馴獸師。】8701跟他提醒道。
“不會說話嗎?”赤/身的馴獸師好像打算給這個東方小鬼一個下馬威。他有一張英俊到醒目的臉,身上紋著藤蔓一樣的詭譎線條,像方便蛇類攀爬的天然枝乾。
懷姣有點怕蛇,特彆是體型這麼大的。哪怕他看過科普,知道蛇類中像黃金蟒這種稀少的變異品種,其脾氣溫和得跟寵物狗也差不多。
但這不妨礙他在男人走近時,還是控製不住地退後了一小步。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製住了。
手臂上纏繞著黃金蟒的英俊馴獸師,單手就掐住了懷姣的臉頰。
“裝啞巴?”
馴獸好像會被野獸同化,他的目光就跟蛇一樣冰冷。
在懷姣被扼著臉,嘴唇被迫張開無法正常說話的時候,咧開唇露出尖牙,陰森恐嚇道:“既然嘴巴沒有用,那就把牙齒全拔掉把。”
“反正你已經夠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