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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懷姣臉色變化太過明顯。
正情緒上頭的費修, 也在一瞬間門察覺到了端倪。
“……j……joker……”
拽住手腕的力道鬆了鬆,懷姣腦袋空白下,嗓音帶顫地喊出個名字。
他來不及多想眼前狀況, 隻抖著睫毛, 和那人對視了近兩秒。
連續幾天偷偷外出,和在馬戲團的領地裡與外人見麵, 哪件事暴露的後果更嚴重懷姣分不清,但他明白,如果此時讓joker認出費修,那他們肯定完蛋。
仙人跳小團夥和馬戲團成員對彼此的認知來源於一個丟失的黑匣子。
joker認識費修, 已經私下調查過馬戲團的費修, 自然也認識對方。
按照以往費修的性格,此時此刻,在目的未達成前暴露自己,他是絕對會想儘辦法避免的。
但不知是幾分鐘前過於上腦的情緒左右,又或者是麵前還被自己強攥著手的懷姣臉色太過惶恐所致,費修第一次, 在這種緊迫情況下,沒有想著逃,反而拽著懷姣,往自己麵前扯了一把。
在那人視線下,做出個類似於保護的動作。
“我帶你走。”耳邊的聲音很低, 帶一點急促語調, 顯然這是他危急之下, 做出的第一選擇。
不久前才給他下達指令,讓他在任務中注意安全的費修,這一刻卻不顧後果的想要帶懷姣走。
這顯然是不符合人設的。
懷姣抬起頭, 兩人都愣了下。
黑發青年的臉上有很明顯的一絲不自然,似乎也在為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承諾而感到僵硬。
懷姣沒想那麼多,他隻是慌的厲害,特彆被費修擋住時,視線越過男人肩頭,看到不遠處空地上的那人,似乎扯了下嘴角。
接著,直盯著他,朝這邊走了過來。
月光是模糊的,如果不是小醜的妝容過於醒目,懷姣甚至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笑了一下。
“你、你先走……”
費修讓懷姣推了下,身體卻一動不動,嘴唇緊抿著,一堵牆似的仍擋在他麵前。
懷姣推不動他,臉色微白,含著聲音倉促開口道:“我走不掉的、你先走,我會去找阿戈修斯。”
原本硬著張臉,死拽住懷姣的男人,在聽到那個名字後,表情鬆怔一瞬。
愣住的片刻就讓懷姣一把推開了。
“不要讓他看到……”懷姣聲音很小,臉上是掩不住的慌色,“我會再去找阿戈修斯,然後聯係你。”
“我會聽話的,你快點走……”
急於擺脫眼前人的行為,被當成是不想連累對方,費修張了張嘴,胸口像被石頭壓住,吐不出字,喉嚨哽的厲害。
手腕的力道又加重許多,眼看著小醜快要走到麵前,懷姣急的不行,正要再開口——
腕上一鬆,黑發青年驟然放開了他。
“我會帶你走的。”
懷姣不確定是不是聽到了這句。
亞裔青年的身手很好,夜晚的蘆葦蕩又很容易掩蓋一些東西。
隻眨眼就不見蹤影,烏泱泱的蘆葦蕩後麵,隻剩下懷姣一個人。
以及身著華麗服飾,宛如驚悚片主角一樣的,小醜。
已經近在咫尺,那張臉上色彩濃重,戴著假麵一般,垂眼俯視著自己。
“你膽子很大。”
這是那次表演之後,懷姣就再也沒見過的,對方的模樣。應該說從來沒見過,哪怕是剛見麵時候的小醜,也從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看過懷姣。
懷姣控製不住,後退了一小步。
蘆葦蕩被風吹動一下,後背冷汗讓夜風拂過,他打了個寒顫,嘴唇抿的發白。
隻能動不敢動的,眼看著小醜,朝他抬起手——
……
房車裡沒有開燈,車子的主人被帶了進去,他下意識伸手,還沒摸到燈的開關,就讓進門後停住不動的小醜撞了個踉蹌。
“啊、”
額頭磕到了小醜演出服上鑲嵌的寶石,懷姣感到有點痛,沒忍住張了下嘴,短促叫了一聲。
燈被打開,改裝車裡光線昏黃,堵在門口的小醜沒有繼續往裡走,反而轉過身,垂眼瞥向懷姣。
懷姣又想後退了,可是後背已經貼上了緊閉的車門。
“疼?”
懷姣表情緊張,不知所措地搖了搖頭。
在回來的路上,他腦子裡胡亂想過一百種小醜會怎麼找他麻煩的可能。大概是先審問一番,讓他交代自己混入馬戲團的真正目的,然後再掐著他的脖子,把他帶去威廉麵前。
然而事實卻是——
“他一直是用這樣的好處,讓你乖乖聽話?”
“嗯……啊?”
懷姣以為自己聽錯了,腦袋有點反應不過來。
嘴唇被突兀點了下,魔術師的手指溫度很低,臉側先前被磋磨過的地方還微微發著燙,讓小醜抬著,拇指按著嘴角,碾過。
唇肉被指腹壓出一點下陷的弧度,懷姣忍不住,偏頭躲了躲。
他沒有說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joker也沒有繼續開口。
隻覆著眼皮,麵無表情看著他。
聖迪辛拉馬戲團去過的地方很多,從南到北,從美國到歐洲。人氣頂尖的大魔術師joker,表演過的地方數不勝數。
無數場演出,無數張新奇陌生的麵孔。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年老的,幼小的,漂亮的男人,性感的女人,紅發白膚,性格各異。
在愛欲自由的西方,唯一不變的,是優越皮囊下,難以隱藏又毫不遮掩的浪蕩和自負。
漂亮的人總是這樣。
連撒謊都獨具優勢。
在打開那個黑匣子時,joker對懷姣的印象,就定格在那些照片裡。
他計劃好了一切,戲耍和報複,是魔術師的拿手好戲。
可是事實總有意外,照片裡放蕩又混亂的人,現實中,卻長了一張和照片完全相反的青澀臉蛋。
在改裝車內部的昏黃燈光下,在小醜視線裡,黑頭發的漂亮小鬼抿著嘴唇,睫毛亂跳。
眼皮也在抖。
就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