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詭異的場麵,那般令人稱奇的奇詭把戲,和那雙顏色獨特、如同加州海岸線的天空一樣,淺藍色的眼睛。
威克斯隻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玩偶師和魔術師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為了對方,特意去報複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亞裔。
而這一切的起因,也是聖迪辛拉馬戲團停留在卡梅爾小鎮的,真正原因。
十年前小鎮駭人聽聞的案宗裡,被處決的衛斯理夫婦,留下了四個長相各異,各自被領養,四處漂泊的後代。
因為命運,或者說劇情的不可抗力,在十年後的如今,他們重新齊聚在這個小鎮。
梅根警署的檔案室,刻意引導的兄弟猜想。
衛斯理家族,僅存的最後一個人。
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一晚。
身材高大的金發男人,走在小巷裡,他步伐恣意散漫,輕巧繞過路中央的南瓜燈。
軟皮鞋跟踢踏在石板地麵上。
在蕩著回音的小巷裡,那人吹著和裡昂開車時,彆無二致的古怪口哨。
聖迪辛拉身份最神秘的小醜演員,來自紐約的偉大魔術師——
joker。
輕攬著懷姣的肩膀,對他說。
“那不是回家的路,甜心。”
……
小醜從黑暗裡,走出來。
慘白鮮紅的彩繪麵孔,濃黑色的厚重塗料,豎直劃過眼瞼。
從未卸下過的濃重妝容,掩蓋住他本身的樣貌。
沒有人見過他到底長什麼樣。
在月光照亮的臥室裡,男人高大、詭譎,驚悚到像是變了一個人。
已經被馴服,或者說被哄騙的牙,這次一反常態,齜著尖牙,快速擋在懷姣的麵前。
狼人小孩從來隻是懷姣的小狗。
哪怕他被狡詐的魔術師欺騙、洗腦。
小醜好像笑了一聲。
他麵無表情,輕扯了扯妝容覆蓋的唇角。
“那你要怎麼辦。”他語調輕淡,詢問懷姣。
懷姣皺了皺眉,停頓兩秒。
也反問他:“那你要怎麼辦?”
懷姣漆黑的眼睛微抬,看向小醜,“你也要像他們一樣,將我關在地下室裡,讓我穿上裙子嗎?”
“然後在我害怕的時候,將手伸進我的裙子裡,笑著告訴我,”
“這樣很可愛。”
小醜的呼吸,猛地一頓。
“又或者是,一邊誇讚我獨特又聽話,一邊又從後麵,拉下我的拉鏈,”
“對我說……”
黑暗裡,joker看不清懷姣的表情,但是那張雪白又漂亮的臉蛋上,那張他忘情地吻過,吮吸過的嘴唇和舌頭,吐露出的話,讓此刻擺著冷漠麵孔的大魔術師,都忍不住,臉色劇烈變了變。
“我不會那樣對你。”小醜快速、打斷了懷姣。
那張塗滿油彩的詭異麵孔,此時可怕得,像是從地獄裡剛爬出來。
他陰氣森森地磨著牙,對懷姣說:“如果我知道他們那樣對你,會直接殺了他們。”
“我也沒有騙過你。”
除了警署的檔案室裡,下意識的謊言。
已經察覺到懷姣目的的小醜,在那一刻,條件反射般擺脫了自己的身份。
“並不是因為什麼多胞胎的喜好。”
房車裡違背目的的喂食,演出前難摻私欲的教導,冷戰後一心求和的失敗魔術。
代表低頭的黃玫瑰,和沒有刻意演練的英雄救美。
輕佻的態度,失控的吻。
所有所有,和眼前人有關,脫離原定劇情,違背初始目的。一切有違人設的言行舉止,都僅僅隻是出自本能,始於欲望。
“我是真的……”
窗外忽閃的紅藍光線,由遠及近地照進黑暗的室內。
玻璃窗前透光的窗簾被風輕輕吹起,伴隨著屋內漸亮的,是清晰傳來的警笛聲。
小醜的眼瞳猛地放大。
他看著懷姣,藍色的瞳孔聚集在他的臉上,好像難以反應,正在發生什麼。
直到窗外的小院裡,紛雜的腳步聲踩在花園草地上,厚實的硬底警靴踏響門前的石板小道。
對於危險的本能反射,讓joker瞬間沉下臉,倏然朝懷姣伸出手——
那雙曾經像救世主一般,劃破黑夜,拯救過懷姣的手,此時再次朝他伸了過來。
紋身繁複的手背,青筋高高綳起,在將要抓到懷姣的時候,卻被暴起的牙,凶狠咬住手臂。
小醜麵色驟變,陰氣沉沉地盯著擋在懷姣麵前的牙。
梅根警署的年輕警員,下一秒就破門而入,看到屋內對峙的景象,他們迅速抬起手,用槍指著某個小醜,警惕地朝他靠近。
直到這時,小醜好像才終於意識到什麼。
“你報了警,特意來抓我。”
男人縝密而狡詐的智商,在這一刻,遲遲回歸。
那雙天藍色的眼睛,直盯著懷姣,詭異塗白的麵孔,極其短暫地扭曲了一瞬。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卻在視線落在懷姣的臉上,看到對方的瞳孔裡,輕微泄露的那一點恐懼時……
小醜的呼吸,好像一下子加速了。
“我會回來找你。”
男人刻意、又誇張地朝懷姣抬起嘴唇。
故意恐嚇他一般。
甚至用字正腔圓的發音語調,輕輕念出了他的名字。
“懷姣。”
猩紅發黑的油彩,在小醜慘白如鬼的麵孔上,扯出一道上揚而虛假的微笑。
梅根警署的年輕警員,聽到妝容詭譎的小醜疑似恐嚇的話時,麵色都變了變,他們使出了更大的力氣用力地鉗製住男人的手臂。
“你最好不要怕。”
懷姣躲在牙的身後,隻露出半邊眼睛。他眼看著joker被抓走,直勾勾的滲人視線,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自己。
“我會找到你。”
小醜一直在笑,鮮紅恐怖的唇角,直直扯到耳根。
懷姣有點頭皮發麻。
毛骨悚然的糟糕預感,讓他知道自己好像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但是無所謂,反正他就要離開這裡了。
懷姣很快又安慰自己。
……
卡梅爾小鎮的劇情完整度,在一天之前,已經接近圓滿。
從費修家離開的懷姣,在和小醜回到馬戲團之後,以午休的借口,再次偷跑了出來。
梅根警署因為萬聖節的大案,一直忙到現在。
“警長先生,我要報案。”
拿著檔案忙碌翻閱的警察,抬起頭,看到一張年輕又熟悉的臉。
年長的警員認出了懷姣。
“你總算想通了,寶貝,我說過,四處漂泊的馬戲團可沒有什麼好人。”
“對的,我想通了。”
劇情的進度卡在99%,通關的任務是找出所有的凶手。
joker還沒來得及作案,但是作為衛斯理夫婦的後代,他頂多會被關進去調查兩天。
也許汽車旅館外聽到的心跳聲不是假的。
但是誰在意,懷姣討厭彆人騙他。
他從警署裡走出來。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美國加州小鎮,萬聖節剛過,恢複生機的街道商店,穿著明亮西裝喇叭褲的時髦店主,正在向過路的年輕人們,派發披頭士樂隊新專輯的同款墨鏡。
懷姣路過,被塞了一副。
商店門口的電視機裡,放著披頭士樂隊在芝加哥演出現場表演的歌曲,歌詞正唱到:
he's one Holy Roller
他是個狂熱的邪惡教徒
Got to be a joker he just do what he please
這個愛開玩笑的家夥 他隨心所欲 隻為快活
懷姣戴上了墨鏡。
側過頭,看到商店反光玻璃上的自己。
穿著自己的衣服,背帶的格紋短褲,襯衫彆進細細的腰裡,筆直雪白的腿從短褲底下延伸出來,束進短襪裡。
他一個人站在那兒。
沒有煩人的需要討好的追求者,也沒有無聊惡劣的古怪魔術師。
Ohing I tell you is you got to be free
我隻能告訴你一件事情 那就是你已經自由了
漂亮的亞裔小鬼戴著貝雷帽,黑色的墨鏡遮住了小半張臉。
他翹著嘴巴,跟自己的係統說。
【還挺酷的,8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