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動物對危險的靈敏感知,讓懷姣在卓逸蹲下與他平視的同時,身體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你躲我乾什麼?”卓逸似有些驚訝。
他在懷姣警惕的目光中皺起了眉,接著沒有一絲預警地徒然伸手抓住了麵前人的手臂,將人拽了起來。
“地上臟死了,不要蹲在下麵,一手的灰。”卓逸嘴上教訓道,他察覺到懷姣剛才無法掩飾的緊張後,轉眼便恢複成往常的樣子。
懷姣被拽起來後表情收了一下。
卓逸在給他拍手上的灰,臉上是很認真的神色。拇指擦過柔嫩掌心,懷姣手指忍不住蜷了蜷,他就這樣乖乖地等卓逸給他弄乾淨手。
然後在對方放開他時,突兀開口道:“你還記得沈承遇嗎。”
卓逸停在他掌心的手指一頓。
對方表情出現的那一刹那變化,轉瞬即逝,但沒有逃過懷姣的眼睛。
懷姣一直盯著卓逸在看。
卓逸沒有出聲,準備放下的手讓懷姣反手輕握住,懷姣垂下眼,碰著他的指尖,輕聲問道:“卓逸,我可以相信你嗎。”
懷姣不知道自己在賭什麼,隻是昨晚那個夢之後籠罩周身的不安定感,讓他不得不做出尋求幫助的舉動。卓逸在這個遊戲裡,是相比起其他人讓懷姣感到最自在最熟悉的一個人。
懷姣好像隻能找他。
“什麼意思。”卓逸平靜道。
沒有抽開他的手就是一個接受信號。
“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是四年前我們五……六個人在這裡玩遊戲的畫麵。你還記得的吧,沈承遇出事前,我,在遊戲裡提出的要求。”
“嗯。”他輕應一聲,示意懷姣繼續說。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有問題。”
“四年前沈承遇在這裡出事,四年後為什麼我們還要聚在這裡。第一天晚上的大冒險是讓我去三樓看一看,卓逸,我不知道怎麼說……當時我在三樓,感覺很不舒服。”
卓逸皺了下眉,追問道:“你怎麼了?”
“我站在閣樓門前,聽不到你們腳步聲。當時很害怕,但是邢越在後麵我不敢跑,門推開的時候,我聞到了股很……奇怪的味道。”
懷姣似是想起了當時的場景,臉白了白,顫聲道:“然後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指尖的手驟然收緊,懷姣感到一絲痛意。
他以為卓逸不信他,手也不敢掙開,白著臉就辯解道:“不是邢越,我沒有撒謊!”
“那是誰,你又怎麼確定不是其他人。”
懷姣聲音停住,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卓逸沒有說話。
懷姣有些難過,孤注一擲還不被信任的感覺,讓他止不住鼻尖酸澀,心中泛起的堵意又使他控製不住地眼眶發紅。
懷姣低著眼,朦朧視線落到兩人相握的手上。
不相信我為什麼還要牽著我,懷姣以為自己不會在除邢越以外的第二個男人麵前哭的。他隻是覺得很丟臉,之前在卓逸麵前自己一副自信拿捏小人得誌的可笑嘴臉。
“他一直捏我的手指,很不舒服。”懷姣說出這句話時已經覺得沒什麼自尊了,就算卓逸不信,他也想要全部說出來。
“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也感覺到他來了。他拽著我,牽我的手,然後把我扯下床。”
“我摔在地上,不知道旁邊有沒有人。”
“第二天在樓梯上撞到你,你說我瘸著腿像老太太。我生氣了,因為腿是真的很疼。”
卓逸的臉色在這一瞬間沉的厲害。他死死抓著懷姣的手,分不清是憎惡還是什麼,聲音陰沉沉的和往日全然不同,他說:“你沒撒謊?”
眼眶盈溢不下的眼淚,沒什麼聲響地就落了下來。
卓逸此前心中想要殺人一樣的暴躁情緒,在懷姣悶聲不響的一滴眼淚下,像被人扼住喉嚨似的止住了,瞬而又轉變成無端的慌亂。
“不是,我,你彆哭啊。”
他心慌意亂,手忙腳亂地去抬懷姣的臉。
懷姣偏頭躲開他的手。
“我不是不信你。懷姣,我聽到你說有人欺負你,太生氣了,不是不信你的意思。”卓逸語句顛倒地解釋。
懷姣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他站在卓逸麵前,卻連臉都不抬起來給他看一下。
如果不是知道麵前人在哭,卓逸可能會捧著人臉就大聲跟他說話。
“嗯……”懷姣抽了下鼻子,聲音還帶點顫。
“你彆哭了,我相信你的。彆墅裡有臟東西,你今晚先彆回房間,在我這裡住一晚,明天我們就回去。”
懷姣憋眼淚的動作一頓。他自然知道卓逸說這話時沒有占人便宜的想法。三天時限的最後一晚按理來說也是最容易出事的一晚,和卓逸住在一起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一想到房間裡莫名其妙的雙麵鏡,和住在隔壁屋對他並不似以前愛答不理的邢越。
懷姣想要答應的話到嘴邊了又忍了下來。
“不好,我要回自己房裡睡。”懷姣抽搭了下。
“我沒有占你便宜的意思,你彆誤會,真的隻是兩個人住一起要安全一些,你要不放心我可以睡地上。”卓逸表情嚴肅又急切地跟懷姣保證道。
他自己誤會了懷姣的想法,卻以為是懷姣誤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