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因為我們也和謝枝雀一個原因失蹤了。”
“…………”
鬱和光晃了晃針織娃娃,擺弄手偶一樣強行讓它叭叭張嘴:“知道怎麼找回丟失的東西嗎?”
“在同樣的地方,再扔一次,順著第二次滾落的軌跡就能找到第一次的失物。”
“現在,我們可以去找謝枝雀了。”
鬱和光轉身走向門外。
所以他以身入局,自以為餌。
李旬慢慢睜大了眼睛,他一眨不眨的看著鬱和光的背影,卻僵立原地,難以描述在這一刻降臨的巨大震顫。
他不認識其他屬員,但他此刻忽然懂了溯遊大學為何卓絕。
“李旬?”
鬱和光納悶轉頭,像看沉迷於刨垃圾桶死活不走的狗狗:“你在乾什麼,不去找謝枝雀了?”
李旬:“!”
他連忙追上。
先前被掩蓋的異樣,終於在世界變成蠟筆畫之後顯出端倪。
鬱和光看到,從塗抹走廊的棕
色下隱約滲透出的紅色印記。
是腳印的形狀。
“可能是小謝的……”
李旬仔細確認後,心涼了半截:“我送他去學校報到那天?[]?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穿的就是這雙帆布鞋。那孩子很節省,隻有這一雙鞋。”
他的職業讓他下意識觀察細節,這個習慣卻讓他在此時沉重到發抖。
一連串沾血的腳印或深或淺,一直延伸向遠處。
鬱和光眉頭一跳,跟著腳印向前。
腳印的主人對這棟樓很熟悉,上樓下窗七拐八繞,鬱和光幾次差點跟丟,也強行被帶著熟悉了一遍樓宇地形。
雖然居民常自嘲是貧民窟,但99區有屬於自己的完整生態。一路上,他看到了超市,醫療室,甚至是學校——雖然簡陋到隻是一個小房間,醫療室裡槍械比紗布還多。但外麵社會有的,99區同樣齊全。
腳印越來越明顯,甚至地板的棕色已經掩蓋不住紅色,像是腳印主人的血越流越多。
然後,鬱和光停在了舞蹈教室門口。
腳印在這裡長時間駐足,大量血液甚至泡爛了蠟筆畫門檻,濕軟黏膩的膨脹著像腐爛水腫的屍體。
但下一枚腳印,出現在舞蹈教室中央。
鬱和光毫不猶豫踏進去。
刹那間,他看到了千萬個自己。
舞蹈教室裡六麵都是鏡子,光線反射反複成像,萬花筒一樣的人像重重疊疊一直到視線交集儘頭的黑洞。
隨著鬱和光的走動,鏡子裡無數個“鬱和光”也隨之移動,身前身後身側……他看不見角度下的“自己”也堆積在他視野裡,影響他的判斷,旋轉的光影和人像摧毀一切認知與空間感。
“李旬,你站在門口。”
鬱和光喝止了李旬跟上來的動作:“你來充當我的錨點,我需要明確出口的方向。”
他自己卻站在了舞蹈室裡最後一次出現腳印的位置。
那一瞬間,那種被當做獵物窺視的危機感再次襲來,咯咯咯笑聲幻覺般在耳邊響起。
鬱和光迅速抬頭,但隻來得及看清一對眼睛一樣的黑點,眼前的一切成像忽然開始旋轉。
像被轉動的萬花筒。
千萬個自己破碎,成像,消失再出現,像旋轉木馬上飛馳,速度飛快卻原地跑動。
忽然間,李旬驚呼:“小謝?!”
“鬱哥,是小謝,他在鏡子裡!”
鬱和光立刻看向李旬指出的方向,果然在鏡子成像的夾縫裡,他看到了謝枝雀,唯一的身影被裹挾在千萬個“鬱和光”裡。
和照片上一樣的臉染著鮮血,謝枝雀憤怒急切,快速在鏡子裡追逐。
他下意識向謝枝雀追趕的方向看去,但跑在謝枝雀前麵的,是他自己,“鬱和光”。
“謝枝雀!”
鬱和光沉聲喝道:“如果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告訴我你的坐標!”
鏡子裡的謝枝雀似有所感,側首看來,但死死緊閉雙眼。
‘我……’
謝枝雀動了動唇瓣,抬手指向自己前方。
‘那裡……’
沒有給他完整說完一句話的時間,成像就已經如接觸不良的屏幕,滋啦扭曲著影像消失。
鬱和光一驚,立刻向謝枝雀指出的方向追過去。
但他腳下一沉,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了腳踝足有千斤重。
鬱和光踉蹌著向前撲去,電光火石之間,他抬槍指向腳下。但他看到的,隻有一個被他踩在腳下的毛線娃娃,好像從一開始就在這裡隻是被他忽略。
不到半秒的錯愕。
緊隨而來的,就是天旋地轉的視野。
以及視野裡張皇失措向他撲來的李旬。
“鬱哥——!”
槍聲大作,咯咯笑聲不絕於耳。
鬱和光最後看到的,是李旬拚命伸向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