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燈光不是很亮,隔壁六嬸家裡好像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但聽著很模糊,基本聽不清在講什麼。
煤球埋頭吃著飯,時不時發出滿足的“喵嗚”聲,一聲又一聲,讓季遇的心一點點靜下來。
遷戶口的激動悄然落在了她的心底,就好像在她的心裡住了一棟房子。
從今天開始,這裡是她的家,她不再像住在福利院裡那樣,得時刻在意住在一起的其他人的情況,也不用想著自己在福利院裡一直待著,是不是占了彆人的床位。
以後再有人問她,她家在哪裡的時候,她不用再因為害怕看到彆人異樣的目光,而不敢說出自己來自於哪裡。
季遇想著,抬起手,落在自己的胸口,感受著砰砰跳的心跳聲。
外頭吹來一陣風,將掛在屋子中央的燈泡吹的蕩了蕩,連帶著落在屋子裡的亮光也隨之變化。
煤球也感受到了亮光的變化,抬起了頭警惕地看向四周。
與季遇目光對視後,它小小地“喵”了一聲,像是又找到了主心骨,重新將頭埋到碗裡,隻留給季遇一個堅定的乾飯背影。
季遇輕笑,心情從沉下來的平靜,又重新變得輕快。
今晚沒什麼月光,外頭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季遇關上大門,站在乾淨的草席上,換上了她背包裡最漂亮的一條裙子,踩著草席一圈又一圈旋轉。
裙擺隨著她的動作旋轉起來,上麵的繡花好像也在隨著她的旋轉而跳躍。
煤球不知道什麼時候吃完了飯,定定地看了她好久。
等到季遇停下來,還處於暈乎狀態的時候,就看到煤球也在原地轉了幾圈,隨後像是發現了什麼樂趣一樣,追著自己的尾巴開始飛快追逐。
但很可惜,它終究是追不上自己的尾巴的。
等到季遇完全從暈乎的狀態走出來,看著因為追自己的尾巴追了太久而疲憊的煤球,終於忍不住,蹲下大笑起來。
“煤球,你好笨哦。”
終於,煤球成功把自己累到了,直接躺在了地上,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它還在喘著氣。
季遇笑著走出草席,踩上鞋子,低頭看了看,確認裙擺不會落在地上,拿了放在不遠處的圍裙,穿在身上後,抱起躺在地上的煤球,用乾淨的毛巾給它擦了擦身,順便洗了洗它臟兮兮的爪子。
洗完爪子後,她也沒有把煤球放到床上去,而是把它放到了草席上。
草席也是乾淨的,平時她都會用來放一些日用品,從任青華那裡拿來的碎布,全部都放在這裡,煤球就算洗了澡,隻要出去跑一趟,身上都會弄的臟兮兮。
所以大多數時候,季遇希望煤球在草席上睡。
不過偶爾煤球要爬到她的床上,習慣性地睡在她腳邊,她也不會嫌棄。
今天是個快樂的日子,她並沒有脫下身上的裙子,處理好煤球之後,她脫下圍裙,就算是在吃飯的時候,也穿著這條漂亮的裙子。
一定要說的話,這是她的第一條漂亮裙子,它的意義很不一樣,所以她願意再這樣的日子裡,穿上這條裙子做一些事,哪怕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看到。
吃了飯,她坐在床上算錢。
村委的1100塊錢得留出來,今天已經付了500塊,還剩下600塊錢,得單獨放在一邊,這筆錢就不能算在她的餘額裡頭了。
背心這次總共拿到了750塊錢,其中有600塊錢是任青華要做600件背心給的,剩下150塊錢,是之前的300件背心,給她的提成。
算上賣豆腐和豆腐乾的錢,加加減減,現在她手頭的餘額總共還有1100塊。
1100塊錢?!
怎麼減掉今天要給村委會的1100塊錢,她還能剩下這麼多啊?
季遇驚訝地看著這個數字,她以為減掉今天給村委的錢之後,她的錢會少許多,至少在算出這筆賬之前,她以為自己的餘額肯定會跌到1000塊錢以下的。
誰想到居然還有1100塊錢。
季遇拉起裙擺,跪坐在床上,重新又算了一遍,結果算出來的還是這個數額。
她看著本子上最大的那筆背心入賬,打開縫紉麵板,看著麵板上不顯眼的背心,突然懂了什麼叫做“衣不可貌相”。
要是再讓她回到之前抽出背心的那天,她一定會對抽到背心這件事感到欣喜若狂。
誰說不顯眼的東西就不好了,這個背心雖然不顯眼,但確確實實為她賺到了好大一筆錢,隻要是能為她賺錢的東西,那就是好東西。
她還要再抽設計圖紙!
季遇帶著衝動打開縫紉麵板,看到上麵的“充”字後,突然清醒。
算了,再等兩天,等邊上的棚子搭好再說吧。
搭棚子找人幫忙也得花錢,這時候不能亂花錢,不能抽了!
季遇死死按住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