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彆亂動,”蔣生盯著手表上的時間,“還沒到五分鐘。”
“滴滴滴!”
心率,95次/分。
譚玄年喉結上下動了一下。
“玄年,”蔣生又往譚玄年跟前湊了湊,靠著譚玄年的耳邊輕聲道,“你人在這坐著,怎麼心率反倒越來越快了……”
譚玄年感受到蔣生的氣息噴灑在他左耳上,隻覺得耳朵一酥,接著半邊身子都麻了。
他不動聲色地調整著呼吸,過去他沒有專門練習過心率控製,但好歹是可是八級的覺醒者,他相信,隻要足夠他打起精神——
“滴滴滴!!!”
96次/分,97次/分,98次/分,表盤上的數字無情地跳動著。
譚玄年:……
他了解這種健康追蹤類產品的運作邏輯,成年人正常情況下,每分鐘心率是60~100次每分。
如果沒有檢測到用戶正在運動,且心率超過100的話,很大可能會觸發異常心率預警。
他在這四平八穩地坐著,蔣生一靠近他就異常心率……
那畫麵,簡直不敢想。
屏幕上的數字再次一跳,99次/分。
譚玄年咬了咬牙,將全部注意力放在穩住心率上。
然而,屏幕上的數字還是緩緩跳動,眼瞧著就要跳到100次/分的時候——
手表屏幕一閃。
“來自澗下水的視頻通話申請,是否接通?接通/掛斷。”
譚玄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表一摘,扭頭看向蔣生,“你、你先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從蔣生的眼睛裡看到了惋惜。
然而不等他細想,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就也響了起來。
蔣生沒有理會手表上的提示,先是走進臥室,用睡袍把自己上半身裹了個嚴實,這才拿出手機接通了黑客的視頻通話。
通話剛一接通,他就看見黑客左手上纏著繃帶,一直維持著點讚的手勢,背景居然是醫院。
蔣生頓時皺眉,“怎麼回事?”
“害彆提了,把大拇指摔折了,”黑客熟練地垮起小貓批臉,“你明天過來一趟,就譚玄年在的那個醫院,我有事跟你說。”
蔣生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確定不需要我現在過去?”
“不用,我是社恐又不是殘廢,再說你來了也沒地方睡。”黑客往病床上一趟,“不過該說不說,譚玄年的麵子還挺好使。”
“就這點傷,”黑客舉了舉正在點讚的左手,“一聽我認識譚玄年,居然就我安排了一個單人間,你確定他真的隻是個骨科小大夫?”
蔣生透過臥室的門看了眼正在打電話的譚玄年,輕聲道:“他的工作履曆咱們不是簡單核實過嗎。”
“也是,”黑客點頭,“那可能是我遇上的大夫跟他關係好吧,然後正好有空病房。”
兩個人沒再過多廢話,簡單約定了一下早上見麵的時間,很快掛斷了通話。
蔣生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表上。
他並不清楚在喜歡的人跟前心跳可以有多快,但他湊到譚玄年跟前的時候,數了一下自己的,感覺至少得在130上下。
然而他都要貼譚玄年身上了,對方心率最高才隻升到99,甚至還在正常心率的範圍內。
蔣生大拇指輕輕撫過表盤,將測試心率的軟件最小化。
譚玄年好像隻是看到好身材之後激動了一下,但要說心動或者喜歡……
蔣生垂眸。
正要把手表丟到一邊,他看到了手表屏幕上的APP《心動檢測——你的戀愛……》。
長長的軟件名一如既往地顯示不全,蔣生被心動兩個字刺了一下,大拇指按在軟件上,打算長按卸載。
結果手一滑,卸載選項沒跳出來,倒是直接點進了APP。
軟件圓形的加載圖標快速地轉了一圈,接著一行字在屏幕上一閃而過。
“正在分析你6分鐘前的心率數據……分析完成!”
還不等蔣生反應過來,一個咚咚跳動著的紅心出現在屏幕上,紅心裡麵隱約可以看見一段正在滾動著的文字——
“無!敵!大!心!動!你小子,不要以為平時心率低就能瞞過我!我可是目前市麵上最高級的心動檢測AI!即便你的剛剛的心率隻有九十多,但我的分析結果告訴我,你剛剛,絕對、心動了!超級,無敵,大心動!”
蔣生的呼吸猛地一滯。
不知道過了多久……
“蔣生,蔣生!”
譚玄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臥室門口,敲了好幾下開著的門,蔣生這才勉強回魂,突然一口氣喘了上來。
他聲音微微發抖:“……恩?”
見蔣生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譚玄年瑉了抿嘴唇,“你……彆擔心,小段的接診醫生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他傷的不重,隻是手指骨折,好好養兩個月就跟沒事人一樣了。”
蔣生抬頭看向譚玄年,雙眼似乎都沒對上焦,過了好半響才緩緩點頭,怔怔地應了一聲。
譚玄年看著蔣生,很快又錯開視線,微微低下頭,“你早點睡吧,明天咱們兩個一起去醫院。”
“……好。”
*
次日,破曉小隊辦公室。
田七癱在椅子上啃麵包,順手給旁邊的徐蒙掰了三分之一。徐蒙接過,禮尚往來地把手裡的夾心餅乾分給田七吃。
祝若凡則叼著包子,在食堂買了四杯豆漿,抱在懷裡進入辦公室。
她走到辦公桌旁邊,現在自己桌子上放了一杯,接著坐在滾輪椅上滑到田七和徐蒙旁邊,遞給兩人一人一杯。
她看著手中剩下的一杯豆漿,先是看了眼翹腳坐在辦公室門口的張鵬,接著又看了一眼譚玄年的桌子,最後還是選擇將豆漿放在靠近譚玄年桌子的那一邊。
由於有張鵬臭著一張臉堵在門口的緣故,破曉小隊的三個人都靜靜吃著自己的早飯,誰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田七耐不住寂寞,“張隊,您這是……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我在等譚玄年,你說什麼情況。”張鵬沒好氣,“都這個點了,他人呢?”
祝若凡啜了一口豆漿,“譚隊今天接了個挺重要的患者,所以還沒過來。”
“患者?開什麼玩笑,”張鵬瞪眼,“等那個53號一出來天就要塌了,他現在不去想辦法應付53號,還有心思管患者?”
祝若凡聳聳肩,“患者是蔣生朋友。”
張鵬噎住,張了半天嘴也沒說出話,最後鼻子裡哼出一聲氣音,扭頭不再看辦公室裡的三個人。
“蔣哥的朋友……哪個?”田七探頭,“是那個段連溪嗎?”
祝若凡沉重點頭。
田七倒吸一口涼氣,“他怎麼了?”
“其實也沒啥,”祝若凡伸手做著點讚的動作,動了動大拇指,“喏,這裡折了。”
田七:“哦,那確實沒啥。”
祝若凡:“咱們是覺得沒啥,但蔣哥可就不一定了。”
“據說譚隊和蔣哥是昨天晚上一塊收到消息的,我剛剛溜去看了一眼,”祝若凡指了指眼下,“蔣哥應該是擔心的一晚上沒睡好,這裡,都能看到淡淡的黑眼圈。”
“我去,蔣哥……”田七震驚的無以複加,“蔣哥可是當初聽說自己後半輩子可能都得在輪椅上度過,晚上都睡得安穩如山的人。”
祝若凡歎氣,“說不就是麼。”
徐蒙咬著吸管聽得雲裡霧裡,“那個段連溪……跟蔣哥是什麼關係啊?”
“蔣哥一直說是朋友,”祝若凡一臉的神神秘秘,“但就我和田七的觀察,我們嚴重懷疑——”
田七非常配合地接上,“段連溪是蔣哥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徐蒙長大了嘴巴。
然而,還不等徐蒙說出感歎的話——
翹著腳坐在辦公室門口支著耳朵聽八卦的張鵬,突然就滿身火氣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