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聞禮想到的是那晚跟蘇董他們一起吃飯,他們喝的葡萄汁。
陸衍哼笑,連懟都懶得懟。
薑聞禮期待的目光,卻眼睜睜看著陸衍手機屏幕亮了。鈴響,他暫時作罷。
陸衍母親的電話,說的是他一早急吼吼回上海的事情,“我不反對你回上海,但好歹也在家留兩天。”她念叨。
陸衍任母親說,等她發泄完才道:“餘笙一個人在上海,我心裡不踏實。”
一句話堵了沈叢瀾,她其實並沒有算賬的意思。兒子為了餘笙離開家,一走就是幾個月,做母親的理解是一回事,埋怨也有,更多的是心疼,“我知道餘笙好,不用你反複說。看你折騰的,自己注意身體。”
兒子不說擔心餘笙,隻說自己不踏實,她無話可說,也不會去當這個麵上的壞人“棒打鴛鴦”。
她最後語氣特彆嚴肅:“有些事你自己看著辦。”
話沒說透,意思不言而喻。
陸衍認真說“好”,也叮囑:“您跟我爸注意身體。”
“知道了。”
陸衍手機塞回大衣口袋,胳膊被薑聞禮碰了碰。他偏頭看去,對上對方意味深長的目光。
對視數秒,薑聞禮先挪開,摸著鼻子笑出聲。
跟家裡人打電話都能提及餘笙,這是早過了明路了。剛才還說什麼其他隨他把控,卻當著他麵毫不避諱接家裡電話說餘笙,明擺著是護她護得無死角。
陸衍啊,心機不淺。
薑聞禮沒再“鬨騰”。
晚上,餘笙獨自聽音樂會,大提琴家楚星洛的中國巡演,上海是最後一站。這幾年她從未聽過他的大提琴演奏,想起他就會勾起她學琴的回憶,是她心底沒法坦然麵對的遺憾。
沒人知道,她十六歲的生日願望就是跟楚星洛合奏。那時,他已經是知名樂團亞洲曆史上的第一位大提琴首席,也是出了名的愛國音樂人。遺憾的是,在離他一步之遙的時候,她徹底放棄了大提琴,隻能將這個夢想埋葬。
台上楚星洛一首德沃夏克的《b小調大提琴協奏曲》將餘笙從回憶裡拉回,她漸漸沉浸在關於鄉愁的感傷之中。
散場後,她沒有久留,也沒有跟狂熱粉絲一樣排隊索要簽名,她順著人流離開。
快十點,霓虹璀璨,人群聚集在劇院門口。餘笙打了車,顯示堵在3公裡外。
夜裡風大,她攏了攏大衣領口,風嗖嗖進來,脖子冷。
“餘笙?”身後一道略驚喜的聲音。
餘笙回頭,脖子更冷了,她沒想到這樣都能碰上顧子奕。
顧子奕急匆匆追上,身旁女伴鄭芷晴一時沒跟上,嬌嗔一聲,“子奕,我腳疼。”她委委屈屈挽住他胳膊,示意自己高跟鞋走不快。
顧子奕一僵,拂開鄭芷晴,三兩步到餘笙跟前,“你也在?我在裡麵沒看到你。”他看到她穿得單薄,摸摸脖子,想起來他的圍巾散場時給了鄭芷晴。
他的動作餘笙儘收眼底,目光落到他身後的鄭芷晴身上,當初他移情彆戀,不惜大鬨也要解除婚約的那位,“嗯。”
鄭芷晴踩著恨天高,高跟鞋落地,清脆的聲音彰顯了主人的不安。她從後頭追上,重新挽住顧子奕胳膊,對餘笙擠出笑,“真巧啊,學姐。”
餘笙點點頭算是招呼。
顧子奕胳膊剛要發力,被鄭芷晴扣緊,他眼底不耐一閃而過。
鄭芷晴溫溫柔柔看著餘笙:“學姐一個人?沒有男朋友陪你一起嗎?”她狀似天真問。
餘笙輕哂,不想回。
顧子奕急急忙忙:“我送你?”
“是啊,子奕開了車。學姐,我們送你呀。”鄭芷晴接話,強調“我們”。
多少有點蹩腳。
餘笙沒有放在心上,一如多年前。
餘笙的冷淡令鄭芷晴臉黑了一瞬,她還想“炫耀”一番,被顧子奕硬是掰開了手。因為慣性,她往後退了一小步,再看向他時,眼底蓄起淚水。
楚楚可憐。
就像多年前她垂著頭,眼淚汪汪站在餘笙麵前,卻跟顧子奕說:“你彆生氣,都是我的錯,餘笙學姐不是故意的。”
冷風貼麵,氣氛詭異。
僵持間,一聲:“餘笙。”
有人拾級而上。
餘笙怔怔望著陸衍於人群中朝她走近,最後,他停在她跟前。
他眸底映著燈火,璀璨如星辰。
“結束了?”陸衍俯身,手裡米白色的圍巾將人圈住。
他忽然靠近,餘笙反應不過來,直到他伸手繞過她脖子,小心攏住她被風吹亂的長發。她感覺他手指輕輕一撥,圍巾又在她身上繞了一圈。
她不由低頭,下巴一半埋進圍巾。是溫柔的暖意,有陽光的味道。
餘笙目不轉睛看他。
陸衍鬆開她披散的長發,長長的圍巾在她身前整整齊齊打了個結。
“嗯,結束了。”餘笙回神,點頭回答。
他雙手替她整理圍巾,隨著她點頭的動作,右手從她下巴擦過。
餘笙就這麼不小心貼上陸衍大衣的袖口,留下一個唇印。
水紅色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終於輪到我出場~
笙笙:小意思,我自己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