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茶歇時間,餘笙保溫杯的水喝了大半,她去休息室灌水。
休息室在整層樓的中間大廳,自助茶歇的模式。大廳中央是一架鋼琴,此刻流暢琴音從楚星洛手中流淌而過。
餘笙駐足,這是她第一次聽楚星洛彈鋼琴。她學琴時聽說過,他的鋼琴於大提琴而言是毫不遜色。
現場也有認出他的,或拿著手機攝影,或安靜聆聽。
餘笙屬於後者。
一曲結束,掌聲起,楚星洛起身彎腰致謝。直起身時,他看向人群,愣了一下。
餘笙隔著人群,遙遙衝他示意。
楚星洛很快從驚訝中回神,朝她走去,“這麼巧?”
說巧也不巧,中途茶歇,隻要來就有機會遇上。說不巧也巧,他隻彈一首曲目,彈完就結束。
餘笙點點頭,誇了一句:“很好聽。”
“謝謝。”
陸衍到休息室時,看到的就是兩人相視而笑的畫麵,有那麼點刺眼。
比發現她屏蔽他朋友圈還要心塞。
陸衍摸了摸腕上的表盤,走近,“餘笙。”他笑著叫她。
餘笙回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尷尬不是因為遇上他,而是見到他,她腦子裡就莫名閃過向茗那條關於標簽備注的消息。
挺奇怪的情緒,她暫時還弄不太懂。
陸衍麵不改色地在餘笙身旁站定,他目光看向楚星洛。
兩個人不認識,沒有特意打招呼的必要。他笑著朝對方頷首,視線隨即落回餘笙身上。
“我看過了,沒有你喜歡的葡萄汁。”陸衍緩緩開口,笑意漸濃,“熱水喝完了?”
餘笙下意識看自己保溫杯:“差不多。”她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陸衍朝她伸手:“給我吧。”
早上她的保溫杯也是他煮水灌滿,她自然遞過去,“嗯,謝謝。”
她的保溫杯不大,350ml,他握在手裡更顯得小,也挺違和的。
陸衍又看向楚星洛,禮貌說:“你們慢聊。”
楚星洛被他這麼一看,心知肚明,笑而不語。
等陸衍一走,餘笙後知後覺,剛才兩人過分親昵,畢竟不是在家,她提醒自己要時刻注意。
“明天的閉幕式你參加嗎?”楚星洛接上個話題,“閉幕式我有節目。”
不出意外,餘笙這次會全程參與講座,“嗯,參加的。”她又問,“大提琴還是鋼琴?”
“鋼琴。”
“為什麼不是大提琴?”
許是楚星洛太過隨和,她好奇追問。
他沉思片刻:“因為大提琴不夠驚豔。”帶著玩笑,也有幾分認真。
餘笙覺得可惜,不過,她沒有立場多說。下次她可能還會聽他的音樂會,也可能不會。他們沒什麼生活交集,今天這麼麵對麵說兩句也是偶然。
楚星洛目光停留在她臉上,一個很突然的,也很強烈的念頭,他想展開說說關於他的大提琴不再驚豔。
對她,他竟有傾訴欲。
他思考如何開口時,注意到不遠處那道令人無法忽視的身影。
是剛才的男人。
他站在不遠處,單手抱著淺藍色的保溫杯,不遠不近地等著。確實如他所說的“你們慢聊”,他不打擾不參與,卻存在感極強。
楚星洛輕哂,摁下了傾訴深聊的念頭。
陸衍灌完水,折回時,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小心眼。在餘笙的事情上,他特彆看不起自己,是他最嗤之以鼻的小肚雞腸。
但他控製不了,也唯恐她不喜。
他選擇就這麼等著,又不甘心光等著。於是,刻意挑選的角度,他能看到餘笙,楚星洛也能瞧見他,這是他最後的風度。
等了三五分鐘,陸衍見兩人聊得差不多,他提步上去,將手中的保溫杯還給餘笙,“大概45度水溫。”他找了工作人員重新設置過直飲水機的水溫,是剛好入口的溫度。
餘笙道謝,楚星洛見狀告辭離開。
陸衍看了眼楚星洛的背影,溫聲問餘笙:“沒有打擾你們吧?”
餘笙聞言,古怪地望著他。
兩人四目短暫相接,她搖頭,“沒有。”
陸衍這話挺那什麼味的,就跟當年的鄭芷晴似的。
餘笙強迫自己收回視線,不可能吧,真離譜,一定是她想多了。
她看時間差不多,說先回講座。陸衍又叮囑她不要掀保溫杯蓋,室溫不高,水容易涼。
餘笙更古怪:“嗯,知道了。”他今天話有些多了,有點把她當小孩,她又不是。
兩個人在休息室分開,誰也沒送誰。
餘笙回到自己位置,邊上丁嘉嘉眼睛跟雷達似的盯著她,“有事?”
丁嘉嘉點頭,又搖頭。
餘笙慢熱,也就隻能問上這麼一句,她翻開筆記本,趁記憶還深,查漏補缺。
丁嘉嘉糾結半晌,指了指她的保溫杯,“你跟陸衍很熟嗎?”
餘笙臉色微妙,不知道怎麼答。
理論上來說,他們很熟,領了證受法律保護的關係,感情上卻不是。
她想了想:“一般。”她取了中間值。
丁嘉嘉明顯不信,盯著餘笙的淺藍色保溫杯。陸衍手裡抱了隻保溫杯,又是灌水又是等人,但凡去過休息室,能認出他的人都看到知道了。
真“一般”,他一個大霸總能做到這份上?
她是不信的。
丁嘉嘉好奇管好奇,瞧出餘笙不想深聊,她換了個話題,但仍舊繞著陸衍,“我上次見到陸總真人還是三年前的亞洲峰會,不知道大佬這回大駕光臨,是又發現了什麼商機。”
話落,餘笙一時沒控製好力度,落筆的一瞥直接劃出橫線。
三年多前,她與Shawn相識的蒙特梭利亞洲峰會,陸衍也在?
她怎麼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