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眸的小少年正站在滿牆書包前,各種圖案幼稚的款式中,純色非但少得可憐,還沒有幾個深色。
織田作之助提著裝著文具的購物袋,提議道:“換一家?”
他回憶,“我記得東門那邊也賣書包。”
太宰治渾身低氣壓地往東走。
織田作之助隱約知道太宰治生氣的原因,他看著對方那張稚氣未脫的麵孔,不禁道:“太宰,上學是好事。”
“嗯。”“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的話,就跟首領說吧。”
織田作之助說,“首領不會讓你去做真正不願意的事情的。”
“……我知道。”
太宰治沉默地走了會兒,突然停住腳步,道,“織田作,清和重視我這件事,很明顯嗎?”
織田作之助沉思,“我、蘭堂、森醫生,應該都知道。”
頓了頓,他遲疑道:“紅葉乾部……可能也清楚?情報主管很擅長收集情報吧。”
太宰治:“……”
鳶眸的小少年不是很想回憶,在紅葉姐發現他傷了腳,又想方設法套出了腳傷的原因後,就總是用那種看小孩的眼光看他。
這種時候,果然隻有坑羊一把才能心理平衡。
——和清和的賭注之一,不是要拉中原中也入學嗎?
*
與此同時。
港口Mafia總部大樓。首領辦公室。
GSS主基地被入侵的時間是昨晚的深夜。——不管GSS多想壓下這次的襲擊,那衝天的火光根本無法遮掩。
“嘎嘎!”
[主人,有進展了嗎?我們是不是可以養中也了?]
神代清和翻著關於GSS損失統計的估測報告,回答道:“快了。”
“嘎嘎!”
[我就知道聰明又美麗的主人一定可以的!]
小七從鳥架起飛,激動地繞著寬敞的辦公室飛了三圈,今天蘭堂依然請假,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外出,辦公室裡除去他這個首領,僅剩下兢兢業業的森鷗外。
……未免太敬業了。
如神代清和這樣的摸魚達人,是無法和森鷗外共情的。
——或者說,這其實是掌控欲強烈的一種表現?——怕不在的時候漏過重要信息?
黑發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眸。
既然太宰貓貓要上學,那麼戶籍和監護權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
戶籍已經做好了,而監護權——
唔。
森君畢竟是夏目先生的弟子,雖然私德有虧,但瑕不掩瑜……
不行想到哪裡去了,怎麼能讓森君這樣的人擔任鏟屎官呢,得想個辦法把太宰貓貓薅過來才行!!
*
森鷗外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首領慎重其事地跟他談話,為的竟然是太宰君的監護權。
“雖然你們在法律上沒有聯係,但我覺得還是需要通知你。”
神代清和以一種很平常的語氣道,“我準備把太宰君的戶籍掛到合適的人手裡,當然,實際的監護人是我。”
“……”
森鷗外很難形容此時的想法,他的腦海裡閃過和太宰治認識以來的種種,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學生,還是有感情的。
他心情複雜道,“首領,我覺得……”
神代清和拋出問題:“你確定不會有一天,為了所謂更偉大的利益,毀掉太宰?”
黑發少年平靜道,“承認吧森君,你就是這種人。”
森鷗外:“那首領就不會嗎?”
“當然。”
神代清和很有自信,看著森鷗外不以為然的神色,他沒有說彆的,隻是順著對方的思維道:“你知道的,日本是個資本主義國家,而我……就是那個資本。”
“森君是不是去查了‘神代’這個姓氏?”
黑發的少年似笑非笑,“那是家母從伊勢神宮回來後為我祈福所改,而說起最本源的那個……”
“敝姓‘藤原’,還請多多指教了,森君。”
森鷗外呼吸一窒。
既然被這樣慎重其事的介紹,那麼指的必定不是明治時期隨著天皇的命令改姓藤原的普通平民,而是——
曾被稱為“滿朝儘是藤原氏”的、日本古代貴族姓氏的藤原,權勢滔天,自平安時代把持朝政近500年,如今仍隱在這個國家光鮮亮麗的表象之後的、真正操縱日本的那批人。
而橫濱那位與他們合作建校的議員,也姓藤原。
恍惚間,仿佛有細細密密的透明大網迎麵而來,予人無可逃脫的無力,但很快,森鷗外又笑了起來,笑著道:“藤原氏以為這個國家還被他們掌控嗎?”
神代清和優雅聳肩,“隨你。”
隨你怎麼想,森君。
因為螞蟻再怎樣也無法撼動大樹。
“……”
森鷗外從少年首領的臉上讀出了這些話,他的表情也轉為苦澀。
“‘此世即吾世,如月滿無缺——’”神代清和複述著祖先的和歌,不知從哪兒取出把繪扇,施施然展開遮住麵龐,隻露出雙琥珀色的、含著如霧靄般的笑意的眼眸,“於我而言,沒有更偉大的利益。”
或者說,即使客觀出現了那樣的利益,隻要他主觀不認同,也相當於沒有。
問就是任性。
這些話,就不必告訴森君了。
唔。
掛好戶籍的話,太宰貓貓在程序上也算是自家的貓貓。
神代清和心滿意足地開始考慮下一個問題:所以,這件事要怎麼不經意地告訴太宰,並且不引起他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