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情/事往往是一點即燃。
——他們早已不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女,推拉試探,百轉千回。
韓信一手拉下窗戶,一手握在她腰間,大抵是如她滿意他的身體似的,他對她同樣滿意,手指虛攏握了握,頗有些愛不釋手的味道,而唯一不滿意的,隻有現在的姿勢。
“你下來,換個位置。”
韓信微微喘息著,與她打商量。
魯元便換了手勢,手指由握改成刮。
剛從淮南之地回來,指甲上尚未來得及染時興的鳳丹花,隻有留得不長不短的指甲,貼著皮肉刮得韓信止不住戰栗。
“那你去南越嗎?”
她問韓信。
“......”
這種問題是這種時候問的嗎?
“隻南越一個,不去。”
韓信喘得厲害,捉住她的手。
“不止一個。”
手指被捉住,魯元沒有再繼續,想了想英玉與自己說過的事情,“周邊有諸多蠻夷小國,可一並歸入大漢領土。”
這顯然是一場晉江不能有的事。
兩人都累得夠嗆,誰也不想動彈,最後韓信打開窗戶叫水,她卻是連根指頭都不想動了,韓信沒有辦法,一邊埋汰她越發懶了,一邊抱著她一同進了耳室,連她一同洗了。
大名鼎鼎的淮陰侯第一次伺候人,動作可謂是笨拙,“以後不許在這種時候問我不相乾的問題。”
“知道了。”
魯元懶懶應著。
說話間,她伸手揉了揉韓信濕噠噠的發,心裡卻在琢磨另外一件事。
——美色在懷,很難讓人不意亂情迷。
怪不得始皇帝能有幾十個孩子。
若她不用親自生,她也想要幾十個孩子。
【但不管怎樣說,漢朝還是比較幸運的,開局抽到呂後這張SSSR卡,拖著惠帝這個小垃圾帶飛大漢王朝。】
【中期又有鄧綏這張SSSR卡逆天改命,再續大漢百年基業。】
【有這樣的強勢太後力挽狂瀾救大漢於危難,也怪不得後麵的晉朝臣子跪求他們的太後臨朝稱製①——萬一呢?萬一他們司馬晉家也能跟漢朝一樣好命,抽幾張SSSR太後扭轉乾坤呢?】
【然而他晉得國不正,不僅國力跟漢朝沒得比,國運更沒得比,雖同樣抽到太後卡,但這位太後堪稱史上第一女瘋批,嘎嘎亂殺,一頓瘋狂輸出,後麵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八王之亂,五胡亂華。】
西晉,洛陽城。
少女環顧左右,周圍並無異樣。
——聽到聲音的,隻有她一人。
“阿旹,阿旹,快過來陪我玩。”
錦衣華服卻一臉稚氣的大男孩衝她招手。
少女回神,攏著衣袖起身,“我要回家了,不能陪你玩了。”
“為什麼?”
男孩兒不解,“我想要你一直陪我。”
“這可不行。”
少女微俯身,湊在男孩兒耳側輕聲道,“隻有太子妃才能陪你一直玩,我不是,所以我得走了。”
說完話,她向男孩兒請辭。
衣袖被拽住。
快要與她一樣高的男孩兒從她身後繞過來,眼睛亮晶晶,“那,我讓父皇封你為太子妃?”
·
自從帝後臨朝,劉邦幾乎每天都要與呂雉麵對麵,相看兩厭的夫妻多看一眼都是折壽,劉邦上朝的心情如上墳,每每下了朝,便躥得比兔子還快,今日不一樣,天幕講起漢朝後麵的朝代,他便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安耐住想要瘋狂逃離的內心,與同樣看他百般不順眼的呂雉道,“咱們後麵是晉朝。”
“沒咱強,沒咱運氣好。”
呂雉懶挑眉,“你以為我這種皇後很容易得?”
“......”
他還不如不說!
劉邦拂袖便走。
但剛走沒兩步又想起明日便是魯元大軍開拔的日子,又折回去問了一句,“你確定隻帶樊噲與夏侯嬰?讓黥布當先鋒?”
“樊噲與夏侯嬰忠心沒話說,但打仗遠不及黥布,黥布又是一身反骨,比韓信好不了多少,當心你寄予厚望的好女兒折在南越裡。”
“陛下放心。”
呂雉毫不在意,“他縱是一隻虎,他也得給我趴著。”
——英布若敢有二心,韓信打不死他。
“嘖,你的乖女兒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對你的好女兒這麼有自信?”
自己的話呂雉完全不放在心上,劉邦便也不想多說,轉身便往殿外,“走了,不看你們母女倆的熱鬨。”
但在夜間,劉邦卻急召張良,“留侯啊,先把科舉之事放一放。”
——他在能臣武將裡扒拉半天,終於將張良扒拉出來,忠心,能打,就他了!
“朕給你兩千兵馬,偷偷跟在公主後麵。”
劉邦拍了拍張良肩膀,語重心長,“若形勢不對,朕許你先斬黥布,速救公主。”
張良哭笑不得,“陛下信不過娘娘?”
“不,朕信不過黥布。”
劉邦憂心忡忡。
——那小子連項羽都敢背叛,還有什麼是他不敢背叛的?
·
“阿玉啊,你這是第一次上戰場,千萬不能馬虎大意,一定要聽阿父的話。”
英布再交代英玉,“你就跟在公主後麵,頭都不要冒,她去哪你去哪,一刻都不要分開。”
“阿父是擔心公主的安危?”
英玉莞爾,“阿父放心,我一定保護好公主殿下。”
“不,阿父擔心你。”
英布比劉邦更憂心忡忡,“陛下隻有公主這麼一個女兒,我也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
“再說了,陛下的人品你又不是不知道。”
“讓我死在戰場上這種事情他又不是做不到。”
“我死就死了,但你得活著,咱們家就靠你了!”
英布雙手按著英玉肩膀,“好好乾,你以後肯定能出將入相,比阿父更厲害!”
·
張良趁夜色回府,走進雲氣繚繞的房間。
檀香燃得太多,張良被嗆得眼睛疼,揉著眼睛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霧氣中央的自家夫人,女人鶴氅打坐,鬢發高挽,飄飄然若神仙中人。
張良捏著鼻子,肅然起敬。
——能在這麼嗆的氣味中安然無恙打坐,不是神仙也是神仙了。
“夫人,陛下命我去南越一趟,家裡的一切便拜托夫人了。”
張良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躬身向自家夫人道。
但說完話,卻久久沒有聽到回答,這是不能陪她修仙生氣了?
不能吧,黃老黃老,講究個自然而然,順其自然,他家夫人不至於這麼小氣。
——愛乾嘛乾嘛,彆打擾我飛升。
張良心裡疑惑,抬頭看夫人,夫人依舊是剛才的模樣,高潔出塵,恍若謫仙。
“夫人?”
張良去牽夫人的手。
下一刻,靜靜打坐的張夫人無聲倒在蒲團。
“!!!”
“快來人!”
“夫人中毒了!!!”
留侯張府爆發一聲驚喝。
·
夫人中毒,張良行軍時間不得不推遲,劉邦得知消息,隻恨自己不是張良夫人。
——他身體倍棒,張良可快去跟上吧!
但這種想法隻能是想法,時下雖好男風,可張良一點不好男風,當然,哪怕好男風,好的也不是他這一款。再選人估摸著不是黥布的對手,他隻能等張夫人身體痊愈,張良再急行軍追上。
心裡存著事,劉邦送魯元出征時心有戚戚,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倒黴催的太子丹,風蕭蕭兮易水寒,他那女兒八成一去不複返。
劉邦為數不多的父愛泛濫成災,拉著魯元的手一遍又一遍交代,“彆冒頭,彆衝動,有事便跟你姨夫還有騰公商量。”
——他沒再拿皇帝架子,直接跟樊噲論起親,至於夏侯嬰,則直接上了敬稱——騰公。
樊噲感動得眼淚汪汪。
——陛下果然是還是沛縣的陛下,待他一點都沒變!
聽聽,他是公主的姨夫,陛下的連襟!
這麼多的功臣列侯,隻有他有這待遇!
夏侯嬰更是磕頭跪謝劉邦的知遇之恩,“陛下,使不得啊。”
“臣本微賤,如何擔得起陛下之稱?”
“陛下請放心,臣縱拚得一死,也會將公主殿下毫發無損帶回來。”
——就如當年他在亂軍之際護住公主與太子。
“你姨夫肯定不敢讓你出意外,要不然你小姨能把他生吃活剝了。”
劉邦絮絮叨叨,“騰公在戰亂之際救過你,能救你一次便能救你第二次。事事都聽他倆的,他倆肯定能把你安然無恙送回來。”
英布聽得臉發綠。
——完了完了,陛下還是不放心他,要把他交代在南越。
壯士一去兮不複還,他果然是那個倒黴催的荊軻!
呂雉立於劉邦身側,看劉邦巴巴說了半天,不得不感慨劉邦在招攬人心一事上的確天賦異稟,她若是樊噲與夏侯嬰,她也會誓死相報。
可惜她不是,她與劉邦早已相看兩厭,稀薄的情分全靠大漢王朝在維係,劉邦這張臉看得久了,她甚至還會有些不耐煩。
——帝後臨朝唯一的壞處是日日與劉邦麵對麵。
呂雉想早些回去,便提醒道,“陛下,時辰到了。”
劉邦這才鬆開魯元的手。
呂雉走上前,拿著帕子擦了擦魯元的手,擦完之後,才輕輕拍了拍她手背,“早去早回,阿娘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
魯元有些好奇。
呂雉悠悠一笑,“你凱旋的那一日,你便會知曉了。”
芒碭山有雲氣,帝子此中分②。
——這種事情她能策劃一次,便能策劃第二次。
這個女人缺席了上千年的華夏大地,早就該迎來一位又一位的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