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正當謝青靈思考對策之時，這片天地間，忽然傳來一道仿佛從遠古洪荒時就存在的低吟。
【黃金四目，玄衣朱裳，戈擊四隅，以驅方良。執戈揚盾的方相氏向你走來，“祂”率百隸及童子，誅邪驅鬼，以鎮時難。】
光怪陸離的世界。
眼見如夢如幻，耳聽如仙音梵語。身在其中，不可聲語。
於是，謝青靈就安靜地等待。
她慢慢仰起頭，正準備接受神明的賜福，可就在這時，遠處又出現一團紅色的身影。
而在她好奇地探看這個世界的同時，她的身上壓來一道道令人倍感壓力的視線，這視線有如實質。
“祂”看向謝青靈，一雙眼睛似慈悲，也似無情。有浮光掠影，也有淚光漣漣。
謝青靈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世界。
明明雙目緊閉，她卻在腦海中看見一些畫麵。
神明盤尾而坐，上身端坐不動，蛇尾緩慢的滑行，最終纏上了謝青靈的手腕。
淩放說，不能貪心。
【不知幾經滄海桑田，銷聲匿跡的巫女重新走上祭台，向滿天神佛諸天神明祈禱，用得來不易的祭品交換神明的賜福。】
明明外麵是喧鬨吵雜、車水馬龍的都市街道，她的耳邊卻寂靜到落針可聞。
身體的一切，似乎和塵世分離開來。
不能同時接受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神明賜福。
“祂”背後七手，兩隻手上，握著兩條白色的騰蛇，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行動間，金色的鱗片隱隱流過華光，那光仿佛是活著的。
聲音不算高亢，也不刺耳，卻十分的悠遠綿長，讓人心神發震，僵立當場。
……不，應該說，神明。
“祂”們似乎都被這一道低沉雋永的吟叫給驅趕走了。
謝青靈咬住舌尖，輕微的疼痛讓她更清醒了幾分。
“三界之內，亙古洪荒。”
隨著身影的逐漸靠近，謝青靈逐漸看清“祂”的麵容。
【你的誠懇和祭品，得以打開這扇塵封已久的大門。初醒遊蕩在世界的神佛打量著你，向你投來探究的目光。】
等待那個即將為她賜下神通的神明，抑或是等待著那個不被選擇後轉身離去的時機。
無法形容，無法描述。
所以，她現在是要拒絕哪一個？
緊接著，張五郎不見了，方相氏也不見了。
謝青靈不由得屏住呼吸。
確定都沒有出錯之後，謝青靈輕聲念起了今天剛剛學到的咒語。
謝青靈想了想，腦海裡並不存在關於這個神明的任何知識。
刹那間，謝青靈感覺自天靈蓋起，有股醍醐灌頂之感。
既然有神明選中她，那麼，她暫時不用離開了。
謝青靈睜開了眼睛。
謝青靈收回了肆意打量的目光。
是張五郎選中了她嗎？
這世界，仿佛不再有天和地的概念，白晝和黑夜也不再有分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亦或者說是靈魂，被拉入了一處玄妙莫測之地。
那團光線越來越近，最後逐漸演化成為一個頭在下，腳在上的身影。
好吧，本來她對神明的了解，就少得可憐。
那是“祂”們在審視她。
淩放說，踏入那個世界之後，等待，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山川大地之母後土從混沌中睜開眼睛，一眼相中屬於“祂”的代理人。身為大地之神，管理陰陽生育，身化六道，掌控輪回權柄的後土，即將為你賜下一項“祂”的神通。】
張五郎？
觸感沒有想象中的冷，謝青靈反倒感受到有股溫暖的力量從蛇尾處傳遍全身。
都選中了她？
“神通映覆，陰陽轉，現光明……”
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由模糊到清晰的巨大人影。
謝青靈的身體好像僵住，定定立在那兒，像塊木頭，又好像不再有身體和精神的概念，物我兩忘，隻剩下了一種近乎直覺的強烈感受，在支配著她的行動。
天地之大，總有她不知道的東西。
忽然，謝青靈看見那滿天神佛中，有一團明亮的光線正向她緩緩飄來。
她好像在塵世中，又好像不在塵世中。
從身體到靈魂，都被這一聲悠遠遼闊的吟唱聲滌蕩。
“包羅萬象，養育陰陽。”
雖然謝青靈對儺戲巫術一竅不通，可是進入這個世界，不失敗就已經很好了。
或者說，她可以拒絕神明嗎？
倒立行走的張五郎，手上動作不停，路線也沒有任何改變。
這一睜眼，她看到了一個……
“司迎萬神，妖鬼亡形。”
麵容猙獰、黃金四目的方相氏，同樣也是執戈揚盾，一路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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