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龕仿佛一個死亡的詛咒,又似催命符,在邀請祂入內,入內……
不要,不要過去。
要逃離,離開這裡。
河伯掙紮著想要逃走,隻是祂所做的努力終究徒勞。
神龕吸附祂已經渙散的身體,把河伯“請”入了神龕之內。
這上麵,刻滿了令神墮的詛咒。
祂在裡麵,不再能利用神力呼風喚雨,也不再是無所不能的神明。
下一刻,餘威高高舉起大刀,對著神龕猛地拍下。
神龕應聲而碎。
而河伯在神龕內顯露出來的身姿,也跟著四分五裂。
神,消亡了。
歸於沉寂,消於無形。
與此同時,地上受到河伯驅使的毒蛇們,也停止了遊動,陷入了慌亂和恐慌之中。
失去了賴以為生的神力之後,這蛇群也不過是一群撲通的生物,沒有了再生的能力,亦不會一分為二。
餘威負責善後,揮舞著手裡的大刀,把這些礙事的蛇群一一清除。
不多時,蛇群的數量急劇減少,很快就全部給殺光了。
為免除後患,餘威把蛇的屍體堆在一起,仿佛一座小山,澆了汽油,然後一把火燒乾淨。
【勇敢的通靈者,恐怖的通靈者,團結的通靈者。你們通過手中的工具和無畏的勇氣,將神明就地斬殺,此後,這條河內再沒有河伯。河流的權柄重新回到水墉手上,祂將廢除祭祀,讓一切重回正常。】
【眼睜睜看著一位神明消亡的水墉和坊神此刻緊挨在一處,心中開始思量。好心的通靈者啊,河伯已經消亡,是否能將祂們放行?】
謝青靈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三次越過巨浪,還是對她的身體產生了傷害和影響。
謝青靈感覺自己的心肝脾腎臟都好像是碎掉了一樣,耳朵也是一陣陣發疼,渾身沒哪一處是好的。
葉安然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屬於藥神的神通不要錢似的,拚命往謝青靈身上傳遞。
這如久旱逢甘露般的蘇爽,讓謝青靈恢複了一點力氣和清明。
葉安然問道:“怎麼樣?沒事吧?”
一片混亂中,葉安然暫時看不出來謝青靈的傷勢多嚴重,反正不輕,隻能有什麼招數都先用上再說。
好容易才恢複一點力氣,謝青靈斷斷續續地說道:“先把水墉和坊神給放了吧,嚇壞了,祂們。”
“……好。”見她還能說話,葉安然也就放下心來了。
漸漸的,謝青靈力氣恢複得更多,身體也好受多了。
受不了地上的潮濕泥濘,她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她想使力時才發現,身體居然動不了了。
謝青靈臉色一白,再一次嘗試,這次也隻是上半身稍微動了一下,下半身完全感受不到存在,就好像……
癱瘓了一樣。
謝青靈臉色一白,喃喃道:“完了,我癱了。安然前輩,你能治癱瘓嗎?”
淩放:“……”
謝青靈的視線中,忽然出現淩放的臉。
他俯身著謝青靈,說道:“你被木鳶詛咒了,準備好坐一兩天的輪椅吧。”
一聽到她不是癱瘓了,而是被咒術師的詛咒物詛咒了,謝青靈鬆了一口氣,“太好了。”
淩放最後看了她一眼,冷哼:“你也有今天。”
謝青靈:“……”
此時,已經恢複平靜的河麵,響起一聲破水聲,河麵有人冒出了腦袋——那是跳水而入,去救沈懷州的代星宇回來了。
代星宇後背上背著沈懷州,一邊遊,一邊喊道:“我帶著沈哥回來了!”
不多時,沈懷州和代星宇兩人,濕漉漉地上岸了。
沈懷州一頭長發淩亂貼在臉上,身上,裙子也早就濕透,狼狽的卷在身上,像裹了一層水藻一樣。
他臉色十分蒼白,透著一股青,好像半死不活的模樣。
作為醫師,葉安然過去又做了心肺複蘇,又給他紮滿了銀針,用了治療術,不知道扔了多少個回春,從終於停下來,說:“好了,他也沒死,太好了。”
葉安然跌在地上,感覺全身、也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濕透了——那是給汗弄濕的。
六人總算好好站在岸上,聚在一起,暫時解除了危機。
淩放鬆了一口氣,深深看了眼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謝青靈,想說什麼,但最終隻得化為無奈的歎息。
“先回村子裡去把,事情還沒完。”淩放說。
還有行動能力的葉安然、代星宇以及餘威應聲。
謝青靈已經和沈懷州兩人並排躺屍了。
隨後,餘威背起了昏迷的沈懷州。淩放背起了癱瘓的、動彈不得的謝青靈。葉安然和餘威收拾了現場,把水墉和坊神放出來,然後在進行了最後一次徹底的檢查,確定一切無誤後,離開了現場。
漆黑的天幕下,這六人又狼狽又肮臟,步伐踉蹌,跌跌撞撞。
每一步走過的路,都留下濕漉漉的腳印,聚成小小的水坑,在月光下,這些水印黑得仿佛一片濃重的血色。
他們即將回到坐落於山坳處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