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下次再有機會,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黃師公歎氣,高聲道:“啟程,去蘭蘭村!”
眾人紛紛戴上麵具,跟著黃師公走出家門。
圓仔閉了閉眼,眼睛裡盛滿了絕望。
他抬手,把麵具壓下來,遮住了自己的臉,也跟隨在黃師公身後,走出家門。
來到蘭蘭村,天色還算早的。
但此時在舉行儀式的場所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攝影師們和心急的遊客為了最好的觀看體驗,一早就過來占據位置了。
黃師公他們作為“特邀嘉賓”,自然是不需要站在人群裡,被人擠來擠去的。
他們是今天分量最重的貴客,最受禮遇的嘉賓,被村長親自護送著,直接來到了場地的中央。
接下去,蘭蘭村的村民需要在黃師公的帶領下,先敬告祖宗,再去尋找螞拐。
很快,盛大的儀式就開始了。
村民們拿出精致的銅鼓,敲打起來。
“咚咚咚”的聲音響起,奏起富有原始感與節奏感的律動。
黃師公跳起巫師奇特的步伐,念著誰也聽不懂的話,開始了祈禱。
最後,他拿出黃符,做了一連串複雜的手勢動作,燒掉之後,點在清水裡。
“來。喝了這碗符水,上山去吧。”
“去尋回螞拐,為我們帶來豐收的希望。”
眾弟子一一飲過之後,上山去了。
黃師公得留下來主持大局,沒能跟上去。
跟著部門上山的人是圓仔。
其他四位弟子按照圓仔留下的記號,輕而易舉找到了樹蛙,毋需花費多少時間,就結束了這次行動。
圓仔朝著山下
一指,也不說話,其他人也就順著他的意思,下山去了。
其餘的事情,不需要他們管,也無需勞心費神。
鷹山上已經沒有人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螞拐節的盛大狂歡裡,暫時沒有人注意到未歸的幾人。
楊八端他們摘下麵具,露出自己的臉,又拿出武器和工具戴在身上,就要上山去。
“圓仔,是這條路嗎?”楊八端指著樹乾上被劃下的符號,問他,“這條路能走嗎?”
這條路正是圓仔昨天上山走的路。
路能走,而且算好走,也能走上去,隻是路上有守山人。
圓仔隻是走到了半山腰就遇見了守山人,不知道繼續走上去,會遇見什麼更加可怕的存在。
圓仔站在他們麵前,堵住了去路。
他不說話,不表達,整個人看上去很安靜,再次舉起手中那張畫。
畫裡麵是一隻白色的兔子。
六人一陣沉默,顯然都在思考。
“一隻兔子。”謝青靈皺眉,看了許久,也都隻是一隻普通的可愛的兔子,其他的信息一點也看不出來。
“你在這兒遇到了一隻兔子?”謝青靈問道。
思來想去,謝青靈隻能想到這一個可能。
在山上遇見兔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要說有什麼不正常的,那就是這隻兔子可能不是一般的兔子。
圓仔立即搖搖頭。
但又點點頭。
這一次,圓仔自己的認知陷入了混亂,又一次表達不清楚了。
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兔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說真話,還是在撒謊。
隻不過,他如此怪異的動作,還是表達了某種信息。
謝青靈詢問道:“你變成這樣,和兔子有關,是不是有類似兔子的東西,對你做了什麼?”
就是這個!!!!
可到了這個時候,圓仔還是什麼都表達不出來。
他看向謝青靈,激動得眼眶發紅。
他已經準備好接下去要怎麼表達了,他已經想出來了。
圓仔放下手中的畫,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刀。
狠了狠心,他撩起褲腿,一雙眼既害怕又堅定。
下一刻,圓仔手中的刀狠狠剜下去,剜下一塊肉來。
“啊——”慘叫聲驚得林間鳥雀齊齊飛離枝頭。
圓仔兩眼瞬間飆淚,額角冒出細密的汗水。
站在他旁邊的王孫花花大驚失色,連忙扶起因劇痛而倒在地上的圓仔,問道:“你、你怎麼樣也不能自殘啊!”
說著,她從布袋裡掏出一顆治療的藥丸就給圓仔喂下去。
圓仔卻避開不吃。
他撿起那塊血淋淋的肉,一仰頭,一張口,囫圇吞了下去。
麵色痛苦而扭曲,也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吞了自己的肉。
六人已經驚呆了。
謝青靈和王孫花花一起,用繃帶給圓仔包紮起他腿上的傷口,一時間沉默無言。
楊八端皺緊眉頭,說道:“你吃了肉?”
圓仔隻是看他,既不搖頭也不點頭,不回答。
“你吃了兔子的肉?”
這句話,已經是肯定多過疑惑了。
“是訛兔。”一直沒顯露出身型的沈懷州忽然出聲,“我在部門典籍裡見過關於這種傳說中的獸的記載。吃了它的肉,就再也不能說真話了。”
這一刻,圓仔眼眶裡兩行熱淚又唰得一下掉落下來了。
太好了。
終於有人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