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微涼, 早上的氣溫還不算炎熱。明媚的太陽光落在身上,有的隻有溫暖與舒適。
醫院住院部樓下的長椅上,謝青靈四人有的坐著、有的站著。
沈懷州雙手環胸,正站在謝青靈邊上, 他垂頭問她:“傅部長有沒有給我們下達什麼指令?”
“暫時還沒有。”
於是眾人也就不說話, 隻是安靜地等。
不多時, 從住院部裡出來兩個人。
王孫花花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楊八端走出來。
王孫大膽像隻狗一樣,跟在輪椅旁邊屁顛屁顛地小跑。
兩人一貓沐浴著晨光, 畫麵一片寧靜美好——如果忽略掉楊八端眼睛上覆蓋的白色繃帶的話。
楊八端穿著藍白色的條紋病服, 端坐在輪椅上。覆蓋住眼睛的白色繃帶上了藥,邊緣隱隱滲透出一股藥汁的痕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看不出什麼表情。
左邊的臉頰上, 有一片淡淡的傷痕,在明媚的陽光之下, 那些掩藏的細小的疤痕一覽無餘。
“楊部長。”謝青靈叫了一聲,從長椅上站起來。
楊八端點點頭,隨後道:“我已經把工作交接完畢, 傅部長那邊也會直接對接你來交代工作。接下去, 隻能靠你們了。”
他的聲音還是很啞,說話的時候, 不自覺會清咳一聲, 但很快會壓下去。
謝青靈點頭, 隨後又應道:“收到。”
“我會回到舊日王城去,可能往後都不會出現在前線了……”楊八端停頓了一下, 緊接著, 語氣淡然地開口, “不過這樣也好,我本來就是偏文職工作的,前線上少了我一個,不算多大的損失。”
他微笑:“我會在舊日王城裡等你們回來,希望到時候聽到的,是你們凱旋歸來的消息。”
謝青靈應道:“定不辱命。”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楊八端沉默片刻。腦子轉了一圈,想不出還有什麼好交代的。
如果把棒子交給謝青靈的話,沒什麼可擔憂的了吧?
不管是勇氣、覺悟,還是隨機應變的能力,以及可靠的程度,這個孩子已經擁有了獨當一麵的能力和水平。
一路走來,楊八端已經見證過了。
想了想,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了,楊八端也就不再嘮叨,免得自己在這種時候也還像個老頭子一樣,隻偏過頭來,對身後的王孫花花說:“花花,我們走吧。”
王孫花花“嗯”地應了一聲。
她抬眸,看了眼神情過分嚴肅,一張臉過分緊繃的謝青靈,笑著安撫道:“那我們走啦?”
“我會和他一起回舊日王城。我的東西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壓箱底的都用上了,沒有多餘的庫存供我消耗,我再跟下去,就隻是個累贅了。”
這是昨晚就說好了的。
王孫花花昨天晚上來找過謝青靈聊過天,大致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以及後續麵臨的選擇。
謝青靈點頭,說道:“好,那一路順風。”
她邊說著,邊把餘下的兩個麽乜遞給王孫花花,說道:“這是圓仔和黃師公做的,可以消災辟邪的香囊,它叫麽乜。”
“哇——”王孫花花對這些可愛的東西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拿過來,連帶著楊八端那個,掛在她的脖子上。
葉朝雲走上前來,沉默地拍拍楊八端的肩膀。
唐元驍也覺得氣氛很壓抑,也想拍拍楊八端的肩膀,以作安慰。
可是,他不敢。
楊八端之前著實人見狗嫌,唐元驍和他不太熟悉。
而且行政部部長的級彆還擺在那裡,再加上長期被各種工作守則壓迫的唐元驍私底下不知道罵過
楊八端多少次,現在實在不敢造次。
當唐元驍還在糾結這個肩膀是拍還是不拍,拍的話是拍一下還是拍兩下的時候,又傳來了輕輕兩下拍擊肩膀的聲音。
一直默默無言的沈懷州走上前去,也拍了拍楊八端的肩膀。
唐元驍:“……”
真不客氣啊沈懷州。
“走吧花花。”楊八端再次回頭示意王孫花花。
王孫花花推著他的輪椅,上了一輛車,離開了。
四人圍在醫院的長椅裡,好一會兒沒有說話,還是唐元驍先打破了沉默:“清掃小組隻剩下四個人了,現在怎麼搞?”
雖然清掃十一方的行動首戰告捷,但並不意味著所有的十一方殘餘勢力都清掃完畢。
後麵的路還遠著。
謝青靈臉上神色不顯,隻道:“先等等吧,等傅部長的指令。”
於是眾人又回到了預定好的酒店,隻是休息,單純的休息。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謝青靈的通訊器終於有了反應。
她聯通耳機,傅自華的聲音很快響起來:“謝青靈,是我,我是傅自華。”
“傅部長。”
“接下去我要跟你說的事情,涉及到最後一次的清掃行動是否能順利進行。明天會有一架專機去接你們,你記住,我今天晚上和你說過的話,在進入飛機之前,都不要和任何人說起,包括你的同伴。”
“明白。”
傅自華繼續道:“你們接下去,要去的城市是風雪城……”
窗外,一輪明月高高掛起,無聲地俯瞰大地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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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六點半,謝青靈敲開所有人的房間門,簡單地下了指令:“所有人,半小時後,酒店大廳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