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本就狹小, 為了儘可能多安排水手和員工,還放了四個架子床,感覺轉不開身, 沒處下腳。
謝青靈和沈懷州兩人半蹲著, 也依舊讓這本就狹小的空間被填滿許多,壓抑感瞬間就上來了。
顧蓮生撐起身子,麵對著兩人, 感覺都快窒息了。
他問道:“你們怎麼——這樣了?”
其實,不需多問也知道,肯定是經過一場非常慘烈的戰鬥。
就是看上去太慘烈了, 顧蓮生覺得有必要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免得出了變故。
謝青靈悶聲道:“剛才打了一架, 可慘了。”
她甚至沒有解釋一下剛才的驚心動魄,隻是這麼輕描淡寫說一句:可慘了。
是可慘了。
看他們兩人的傷勢就知道了。
沈懷州的傷勢看上去要更重一些, 他的臉上、胸口、手掌, 都在流血,整個人就像漏了口子的血包一樣,不停往外冒血。
又因為身上濕噠噠滴著水, 稀釋鮮紅的血液, 變成了淡紅偏粉的顏色掛在身上,看上去異常驚悚。
顧蓮生伸出手來,握住沈懷州的手腕, 一個“回生”丟了過去。
眨眼間,沈懷州滋滋冒血的手掌被新生的血肉覆蓋,變成了一開始完好的模樣。
不再有鮮血流出來,也不再血肉模糊。
身體上的皮肉上暫時是被治療得差不多了,但內裡估計還有彆的傷口。
不過顧蓮生一時顧不上了, 隻是把血止住,外傷治好之後,就先把沈懷州往一旁晾著,繼而治療起了謝青靈。
她傷得可也不輕。
等把兩人的傷勢治療得差不多了,顧蓮生又掏出兩顆白潤如玉的藥丸,遞給他們,解釋道:“吃下去吧,可以修複你們的內臟,調理氣息。”
謝青靈和沈懷州兩人接過來,一張口給吞下去了。
這種時候,倒不害怕他會下毒了。
謝青靈感受著身體內平順下來的氣息,讚歎道:“顧蓮生,你真是太好了,幸好你拿到了傳送陣,不然能煉藥的你要是沒了,舊日王城的人都不敢放心打架了。”
顧蓮生臉上的表情一僵,彆開眼,問道:“你這是跟著葉朝雲進修了一下說話的藝術嗎?”
“到底怎麼回事?剛才十一方來襲了?我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聽見?”
“這說來話長……”
謝青靈和沈懷州站起身,帶著顧蓮生走向甲板。
此時,甲板上的燈火已經通明,看上去亮如白晝,把一切事物都照得亮亮堂堂。
在燈光照耀下,顧蓮生看清了船上的一片狼藉,臉不由得黑成一片——
堅硬的甲板之上,斜插著不少堅硬的鱗片,這些鱗片薄如蟬翼,卻十分堅韌,是一柄柄可以殺人的刀。
甲板之上血跡蔓延,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血了。
更離譜的是,漁船上的休息室、廚房、控製室等房間,但凡是裝上玻璃的地方,玻璃都已經碎裂了。
呼嘯的海風穿過去,留下的聲音仿佛人類的哭號。
就連船體表麵都凹凸不平,多了一個凹下去的洞。雖然沒有把船體撞穿,但也足以看得出來撞擊的力道之大。
“這也……”顧蓮生一時啞口無言。
這也太慘烈。
剛剛謝青靈和他說,他之所以一點動靜都聽不到,是因為被催眠所以沒有反應時,顧蓮生還沒有對他被催眠這件事有多深的體悟,直到看到了狼藉的戰鬥現場。
這麼大動靜都聽不見,他當時真的就和死了差不多!
顧蓮生一陣後怕道:“幸好還有你們……”
這兩個人也太能打了吧!
說起來,自從這兩人來到舊日王城之後,顧蓮生每次見到他們,大多數時候都需要治療,身上就沒太多時候是好的。
謝青靈說道:“是沈懷州,他付出很大。”
沈懷州為了殺死鮫人,一口氣斷了兩條尾巴。
現在,他隻剩下四條尾巴了。
沈懷州異常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你們前半夜辛苦了。”顧蓮生說道:“接下去這下半夜,由我和唐元驍來守夜,你們去休息吧。希望明天醒來,會是個明媚的好天氣。”
按照既定的航行路線,明天就要到達十一方的總舵了。
顧蓮生心裡沒底。
隻是這依舊不妨礙他對明天報以希望。
謝青靈和沈懷州都沒有推辭,和顧蓮生交代了清楚之前發生之前的事情之後,就轉身回到休息室裡,順道把唐元驍拍醒。
此時的唐元驍還沉浸在夢魘中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