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三集開始,她的戲份就開始變多了。
烏蕊自己也沒有看過成片,因此一早就守在了光腦麵前。
觀眾們會怎樣評價她的顧郎?
她緊張又有點期待地想著。
……
敖青雪直播間門。
屏幕還黑著,彈幕就已聊了起來。
【開始了開始了,拿著小板凳坐等。】
【我這一周都在想高小雲會怎樣度過危機,太焦心了!】
【我就不一樣了,這周寫了顧郎和高小雲的同人,哈哈哈哈,隻有我覺得這倆很好嗑嗎?】
第三集的開場是高家人請來了神婆,那神婆麵上塗著油彩,身上掛了許多符紙和法器,披頭散發,看起來頗為神秘。
她隻一來,聽高家人描述了那日的場景,便篤定地說:“是‘繞指柔腸’。這種妖怪是溺水而亡的女子怨氣所化,會報複每一個路過的活人。”
高家所有人都在場了,二公子的喪期還沒過,諸人都穿白戴孝,入目頗為淒涼。
高老爺連忙問:“那、那這繞指柔腸該如何祛除?”
“它沾水即動,隻有以火逼退、封存在乾燥處才可將其清除。”
神婆說的是“清除”,而非“殺死”。
她鷹隼般的視線尋梭過人群,高小雲躲在裡麵低著頭,卻猝不及防聽神婆喝道:“你身上有鬼氣!”
人群“嘩”一下讓開,神婆劈手扯過她的袖子,準確奪出裡麵的梳子,勃然變了臉色,“槐木為鬼木,這樣的梳子你怎麼敢用?!”
“什、什麼槐木,我不知道啊!”高小雲沒想到這神婆一眼就看出來了,根本來不及反應,急中生智,裝作嬌女兒跺腳道,“你胡說,這是我母親當年給我的遺物!根本不是鬼木,是胡桃木,你在胡說!”
“高人,是不是把這梳子燒了就好了?那我女兒呢,是不是也要趕緊嫁出去?”高老爺追問,瞧他那神態,好像恨不得立刻就把高小雲送走。
神婆卻說:“難以確定,還得再看看。”
她瞥了眼高小雲,不知出於何種心態,補了一句,“……既然是遺物,恐是我看錯了。”
“我需要一間門安靜的屋子,一盆清水,盆必須是上好的白瓷,用來感知靈氣。今晚誰都不要來打擾我。”神婆提出了要求。
【什麼封建迷信活動,這樣真的能行嗎?】
【這個世界觀裡真的有妖魔鬼怪,所以肯定人類裡麵也有能人異士,不算迷信吧。】
【神婆到底是有真才實學還是裝的……?為什麼又改口了。】
是夜。
“顧郎啊顧郎……現在該如何是好?”
高小雲有些焦慮地在庭院裡踱步來踱步去,時不時看向神婆房間門的方向。
仿佛為了安撫她的情緒,虛空中傳來了顧郎的聲音:
“無妨。”
高小雲驚喜:“顧郎!”
骨麵書生踏著月色而來,衣影綽綽,柔聲說,“我會解決,阿雲勿怕。”
他將折扇打開三格,那扇麵上描繪著水墨玉蘭,顧郎白骨手一按,玉蘭就朵朵綻開,從水墨化為真實,生長出枝椏,向神婆的房間門蔓延而去。
“鐺”地一聲,神婆的房間門外竟然升起一道金光結界,上有烈火圖騰,將白玉蘭焚燒殆儘。
“嗬。”顧郎一聲冷笑,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輕蔑色彩。從這一刻起,他在觀眾眼中就終於有了一絲“活氣”——他還是個大妖,而不僅是溫溫柔柔的情郎,除了高小雲之外的人在他眼中的確都是螻蟻。
他乾脆自花叢中走出,折扇再開一寸,這一回扇麵上出現的不再是玉蘭,而是潑墨遊龍。
顧郎表情變得冷漠,看著那遊龍擊碎了金色的屏障,一切歸於寂靜。
半晌後,房間門內傳來一聲咳血聲。
高小雲怯然:“結束了嗎?”
顧郎伸出那隻白骨手,掰下了一枚潔白如羊脂玉的指節。指節落地生花,花朵中跑出一個銀白色的小人,噠噠噠地奔向神婆居住房間門的方向。
敖青雪忍不住心想,其實尚導還蠻會拍讓人瘋狂想戀愛的人物的,從邪神到顧郎,都是又美又詭,行為又意外地帶有蘇感。
而由於背景恐怖感十足,這兩個角色比當今所有戀愛作品裡的人外都要有人外味兒。
“她看到自會明白的。”
高小雲愣愣問:“如果不明白呢?”
顧郎長歎一聲,將她摟入懷中:“那就隻能可惜了啊。”
高小雲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看著這場鬥法,先是擔憂、再是激動,最後又變成了茫然。
“顧郎……我從前竟不知道,你這麼厲害。”
“你又是為何心儀我的呢?我分明隻是一個普通閨秀……當初你我相識,也隻是我十六歲時一天晚上在花園偶然撞見了你。”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短劇裡一個主角問另一個主角你為什麼愛我的,這還得必須有為什麼嗎?(迷茫)】
【按照尚導這個問法,有一小半的戀愛劇都扛不住哈哈哈。】
【不過說真的,高小雲也不普通吧?敢和白骨精談戀愛,敢一個人出去在破庵過夜。而且你聽她說的,“十六歲晚上”、“在花園裡”,按照她的家規,也就是說她是偷偷溜出來的……這姑娘是真膽大啊!在遇到男主之前就這樣了。】
顧郎這一回卻沒有回應她的問題,隻是道:“你無需多想。但還請阿雲相信,我不會害你。”
他低眸目光專注,敖青雪看到現在才恍然想起說:“烏蕊演得很好啊,之前居然一直都不紅……”
顧郎的下半張臉都是白骨,沒有肌肉可以調動來表達情感,也就是說演員向觀眾傳遞情緒都是通過上半張臉,但烏蕊既沒有僵硬也沒有用力過度,神情的變化清晰可見。
……
次日清晨,神婆居住的房間門裡爆發出高老爺的一聲怒吼。
“騙人的老東西!!”
他大怒地摔了那裝清水的盆,白瓷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原來,高家人早晨左等右等不見神婆出來,便大膽的進去看,誰知裡麵人已經無影無蹤,隻留下書信一封。
信的中心思想是:你們家宅裡這個妖怪太厲害了,我解決不了,先溜了。請你們另請高明吧!
彈幕都樂了。
【這種暗中鬥法較勁好有趣啊,我居然感覺比戀愛有意思……】
【可惜就是太短了,有太太來擴寫嗎?】
【真的真的,我這些天查了不少古代資料,一看就是一下午,以前不知道,民俗真的太好玩了!】
高老爺覺得自己被耍了,吵嚷著要派人追討神婆,押送她去官府。
他不死心,又派人去請了一位牛鼻子男道。
這道人派場比神婆還大,酬金也更高,放浪形骸、腰懸酒壺,看起來頗能唬人。
他一來就推翻了先前神婆的結論:“什麼繞指柔腸,能有妖怪會起這種名字?”
道士捏了捏胡子,伸手一指高小雲:“症結就是在她身上!高老爺,我觀你這女兒是災星投胎呀!留不得,留不得!”
他同樣也要了一間門房間門,說要與家宅中的“宅妖”鬥法。
“這……不是說症結在我女兒嗎,怎地還有宅妖?”
“這不是你能懂的事兒。”道士不耐煩地說,又給了高老爺一記定心丸,“老爺勿慮,我已用法力護持你家宅院,以後你隻需請我長期在這裡坐鎮,便可保你家歲歲無憂。”
而當天夜裡,高小雲愁腸百結地問:“顧郎顧郎,你這回還是要用骨頭去提醒他嗎?”
顧郎上回失去的那枚指節到現在還沒長好,她捧著頗為心疼。
而她的梳子也被高老爺沒收了,直接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這一回,顧郎卻隻是一甩折扇,冷笑連連,刻薄地說:“他也配?什麼人都能來說鬥法了!”
連著兩次,好像終於耗儘了這大妖的耐心。
接下來的一日,什麼都沒有發生,高老爺暗道果然這才是高人。
可第二天夜裡,他卻被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驚醒了,睜眼隻見房梁上有黑影攢動,他端著燭台看去,那竟然是一團濕漉漉的頭發!
乍一看就像汙漬,可它是活的,在蠕動、生長,越來越多地從屋頂縫隙裡鑽出來。高老爺驚駭:“怎麼它又來了?!……高人、高人!!救我!”
他沒跑出屋子就被絆倒,然後被頭發一把卷了起來!
“吾妻!吾妻,快救我!……救……”
高老爺換了個人求救,他此刻已整個人被懸吊了起來,腳不斷踢動,臉缺氧成豬肝色。燭台傾倒,那濕漉漉的頭發卻懂得了繞開燭火,並分出一部分將其熄滅。
高主母突然從床上直直地坐了起來,但卻不是被枕邊人的呼救聲吵醒的。
她的眼睛睜著,瞳孔卻空洞無神,臉上掛著安恬的微笑。
敖青雪倒吸一口涼氣,彈幕全在尖叫:
【啊啊啊我看到高老爺都沒怕,這裡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這是怎麼了?她明顯沒有神誌,是被頭發操控了嗎?】
【她要乾嘛??】
高主母像一具木偶一樣機械地起身、下床,穿著白色的裡衣,披散著長發,赤著腳走到了梳妝鏡邊。
高老爺臉上的驚喜轉瞬即逝,變成了更深的恐懼和絕望。
然後,女人坐在了銅鏡前,拿起了一柄木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