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陸雪把這段時間的經曆告訴安夏。

“獵戶”是一個入了澳大利亞籍的華人, 但是走的時候沒有銷戶口,他在中國境內一直用身份證活動,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他一直向國外間諜機關發送在國內拍的重要設施照片,現在國內根本就沒有網安, 更沒人管往外網發什麼東西。

安夏問道:“如果他不是用自己的親身經驗寫, 不知道還得多久才能找到他?”

“雖然不想承認, 不過確實是這樣的。”陸雪歎了口氣,“順藤摸瓜, 還抓出來好幾個。”

安夏表示不解:“他不知道自己是乾哪一行的嗎?怎麼還把乾的事給寫出來了呢。”

“大概就像武俠片裡的反派都喜歡讓主角死個明白一樣吧,不說出來全身不舒服。”陸雪也不是很懂這種心理狀態,這跟拿了高額年終獎又不一樣,說得越快,死得越快。

安夏對如此沒有職業道德的間諜表示唾棄:“想炫耀就彆乾這行啊, 這素質太差了……哪個組織招聘的, 真這麼缺人嗎?”

事實上, 各國間諜本來就不全是袁殊那樣的神人, 愛炫的傻x相當多, 且每代都有。

誰能想到, 軍//統的間諜被抓的原因是跑到農村跟人炫自行車車技。

誰能想到, 五十個剛畢業的俄特工街頭炫豪車, 還拍了集體照上傳網絡, 導致這撥人全廢了,隻能發配。

“獵戶”也隻不過是眾多傻x中的一個罷了,彆人炫車,他炫知道太多。

顯然是因為現在的影視劇還不發達, 但凡多看幾部片, 就知道乾間諜啊, 殺手啊,最怕的就是聽見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

陸雪十分讚同安夏的話:

“是啊,如果不是他非要跟我搶文學版風頭的話,我都不會去看他的。”

身為間諜的“獵戶”犯下兩大錯:第一不該把真實事件寫出來,第二不該招惹陸雪。

文學版上,“獵戶”曾陰陽怪氣地嘲過“鐵血大師兄”隻會寫無腦:真正搞文學的人,內心都有著文以載道的精神,跟某些隻會蹭熱度的兩三事,四五事不一樣,跟菜場叫賣大白菜似的。

結果把不服的陸雪給引去看了他的,陸雪又恰好知道其中一個事件的內情,撞個正著。

更糟糕的是,他在描寫那個事件的時候,把原型為陸雪的那個人寫得像個智障,乾啥啥不行,什麼弱智的問題都問,國際談判,連筆都不知道要多帶一支,他辦砸無數事,都得主角出來救場。

這能忍?

本來抓人這事明明跟陸雪沒有一丁點關係,他非要自費跑機場蹲著。

這段時間安夏怎麼都找不到他,就是在抓“獵戶”的上線和下線,沒有一網打儘之前,全員都保持靜默,所有人的手機和尋呼機都上交,統一保管。

為防裡外通消息,不準寫信,不準接打電話,就連親朋好友轉托傳進來的話,也不轉達。

“獵戶”想逃,無奈出城的車被嚴查,他隻好換了一個假身份,打算坐飛機逃出境外。

他換了發型,戴了眼鏡,塗了臉,還戴了假胡子,一路順利地躲過了兩道檢查,卻在最後一道關口——機場的出境邊檢口,被一心想抓人的陸雪逮了個正著。

安夏問道:“你怎麼認出他的,你什麼時候見過他?”

“出版社不是要給他搞簽售活動嗎?大海報上印著他的頭像呢。天天在文學版上的第一個通知公告上飄著。”

安夏記得那張照片上的“獵戶”跟她去出版社一起參與簽約時看見的“獵戶”本人,都有不同,明顯美化過了。

再加上他刻意隱瞞,又換發型又戴眼鏡的,在電視劇裡,那就屬於醜女變天仙的標配了,全劇沒一個人能識破偽裝。

但是陸雪一眼就認出來了,安夏看著陸雪的表情,忽然笑出聲,她想起了一句老話“他化成灰我都認得!”

多少是有點私人恩怨在裡麵的。

“好啦,你立下了大功,但是錯過了年夜飯。我媽都生氣,以為我把你氣跑了呢。

還有,我們論壇一共就培養出來一個能出書的人,還沒來得及做推廣,榨乾他的剩餘價值呢,你就把他給送進去了,不行,你得賠。”

陸雪挑起並不存在的劉海,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你看,我怎麼樣?”

“特彆好,你看你什麼時候把靜默期間欠的章節給補上,再開一本正經一點的間諜流,把獵戶的流量空缺補上?”

陸雪委屈巴巴:“我剛回來……你欺負人!”

“就欺負你,你能拿我怎麼樣,略略略!”安夏搖頭晃腦地衝他做鬼臉,隨後被氣呼呼的陸·大金毛·雪撲倒。

·

·

紫金從各處收集的商業信息研報,專家研判成功踩中了幾次短線外貿商品價格波動之後,有幾位專家的分析費已經翻了倍。

有一個專門生產紡織機械設備的廠長找到華北區的銷售,問他們能不能保證他的機器賣出去了,一定能收到錢。

國內紡織廠壓錠的壓錠,倒閉的倒閉,終端客戶都混得如此之差,誰還會再來買新的設備呢。

這位廠長從學徒工開始在廠子裡開始乾活,一點點的升了上去,他對廠子有感情,對廠裡的人也有感情。

他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廠子成為新聞報紙上已倒閉工廠的數字中的一個。

一個五十九歲的人,彆人都在忙著給自己安排退休後的生活,他還在滿世界尋找讓廠子解困的方法。

他甚至為此學會了用手寫板在紫金論壇上留言,發的第一貼《有沒有紡織廠要買設備?》

還被管理員當垃圾廣告貼給刪了。

他買了一份五千塊錢的行業信息,付錢的時候已經想好了這五千塊錢會打水漂。

完全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從頭翻到尾,他都快絕望了,發達國家看不上普通的紡織機械,相反,中國還得從那些國家進口。

終於在縫縫裡看到了一個國家:越南。

正準備大力發展包括服裝製造業在內的製造業,錢不是很多,技術不是很高,正統老歐洲也不能把關鍵核心交給他們做,他們廠生產的普通機械剛好符合越南製衣業的要求。

現在隻有一個問題,這批設備出去沒問題,錢能不能順利回來?

畢竟雙方打了十年,剛緩和三年。

總覺著對方不是好人的樣子。

薑華對此事很積極,因為他聽說安夏打算專門成立一個信息研究所,負責全球信息收集和分析,然後再賣出去。

他,身為全公司第一個成功賣出信息的銷售大區總監,要是能一手促成信息而做成第一筆大的外貿訂單,而且,還是一個“瀕臨倒閉的企業”,媒體肯定會大大宣傳一番。

到時候信息研究所裡,還能沒他的位置?

薑華為了撮合雙方成交,也親自跑了一趟越南,就為了考察工廠的情況。

由於長期戰爭,九十年代初的越南男少女多,男人在家都跟大爺似的,不乾活。

製造工廠這種不需要重體力勞動的地方,更是烏泱烏泱的女工,安夏去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同性看同性,如同一滴水掉進了大海。

所以,安夏也沒有提醒薑華。

薑華做銷售出身,會說話,嘴巴甜,一笑起來也是個俊朗後生。

他到製衣廠,翻譯隨機攔了個女工問路,薑華就被強勢圍觀了。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以為是單純的好客,看外國人稀奇,國內看到個金發碧眼的不也差不多麼。

於是,他還跟人大大方方笑著揮手,打招呼,為自己如此受歡迎而開心。

廠長聽說薑華可以賣紡織設備給他們,但是要看看他們的履約能力,一高興,把他們跟國內合作的一些公司名字都報出來了。

有了名字,就好查。

薑華了解到這些服裝公司確實都有讓越南代工的訂單,且已經做了好幾單了。

有未履約訂單,至少不怕他們突然消失。

薑華決定在越南留到國內把機器發來,越南把錢給國內打過去,徹底完成這筆交易,然後,他就帶著中國的機器在越南工廠運轉的照片回去,宣傳一把。

來得很快,除了機器,還有幾個安裝師傅。

安裝師傅除了裝機,還順便教怎麼用。

出於對客戶的客氣,薑華和安裝師傅都對廠裡的姑娘們都笑臉相迎,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當晚,薑華回旅館,門口站著一個挺漂亮的姑娘,不知守多久了,薑華記得她,是白天的時候問了他許多問題的。

薑華身邊沒翻譯,姑娘不會說中文。

有時候,男女間的交流不需要用語言。

如果一個女人被男人這樣蹲守,就算對方再帥,也會嚇一跳,何況上來就用行動表達思想,以前再喜歡,也瞬間下頭。

但是男人不一樣,薑華覺得自己可帥可有女人緣了,他欣然讓姑娘進門。

姑娘去洗澡了,薑華打算在電腦上記一筆今天的工作日程,再跟姑娘深入交流。

不料,鴻雁上彈出了安夏的消息,問他情況怎麼樣。

他如實回答:“設備已經簽收,錢也打過去了。明天就可以回國。”

安夏跟他又說了許多,一直說到姑娘洗完澡出來,貼在他的身邊,開始親吻他。

薑華心猿意馬,無奈安總的話太多,還都挺重要,涉及到他有沒有可能進入信息研究所。

終於安夏跟他的聊天快要到尾聲,忽然,不知道為什麼,安夏那裡跳出一行字:“沒事彆招惹越南小姑娘哦,不然說不定她要表演一個血濺當場。是你的血還是她的血就不好說了。”

薑華火熱的激情一下子萎了不少:“為什麼?”

“哦,她們一般來說是奔著結婚去的。”

安夏還發了《西貢小姐》的劇情介紹給他看。

薑華當然不想跟這個姑娘結婚,家裡父母也不能同意啊,他所以為的,隻不過是這姑娘迷戀他的帥氣與才華,以及連廠長都對他很客氣的身份,所以主動過來發生一段露水情緣。

現在他才想起來,他倆根本就語言不通,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姑娘圖啥。

安夏發現他那邊半天沒回複,問了一句:“怎麼,你已經把小姑娘睡了?”

“沒有!”薑華趕緊發了兩個字過去。

他甚至懷疑,安夏是不是偷偷在他的包裡或者衣服上裝了微型攝像頭,她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好像就在這房間裡一樣。

太可怕了。

安夏又打出一行字:“你要是搞出國際糾紛來,彆怪我不保你。”

“您放心,絕對不會的!”

被安夏攪和了這麼一下,薑華讓姑娘趕緊穿上衣服,好好送走。

臨走的時候,姑娘往他身下看了一眼,一臉嫌棄地說了句什麼走了。

送走了一個,又來了另一個,薑華連門都沒讓她進。

連著來了六個敲門的,還有組團來的。

薑華真想乾點什麼,但是想著自己獨自在異國他鄉不說,光那十年的戰爭裡,新聞媒體裡多次報道越方的心狠手辣,卑鄙無恥,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仔細琢磨了一下,小命要緊。

而且,安夏這個女老總,跟他平時打交道的男老總們不一樣。

男老總們認為這種事情無所謂,聊事情聊開心了,甲方請乙方,乙方請甲方,去“放鬆一把”,都是正常操作。

從安夏的話裡,他聽出她的意思顯然是對此事非常惡心,不讓她知道就算了,要是讓她知道,還鬨成國際糾紛,肯定不會饒過她。

他喜歡姑娘,但更喜歡紫金的高薪工作。

特彆是,他出來的時候,聽說公司攝像頭項目組已經搞出了第三代,他都不知道那玩意兒長什麼樣,從攝像頭項目組的第二代產品的大小來看……

屋裡自己的手機、電腦,乃至他自己的衣服鈕扣,都像攝像頭。

也許在攝像頭的背後,是安夏冷笑著的臉。

趕走了第八個姑娘後,薑華為了能安安靜靜地睡一覺,連夜悄麼聲地搬到另一個酒店去了。

臨睡前,他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都放在桌上,抽了一條床單給蓋上。

第二天,說好要跟薑華一起走的廠家安裝師傅隻來了一個快退休的老師傅,還有一個年輕的沒來。

薑華去打聽了一下,人被扣了。

昨晚那個師傅的屋裡也進了姑娘,他沒把持住。

睡完了,姑娘偷偷扣了他的護照,要求他帶她回國結婚,否則就不把護照還他。

翻譯怎麼居中調停都沒用,消息傳到國內老廠長的耳朵裡,快把老爺子氣吐血了。

辛辛苦苦做成一單生意,自家人怎麼這麼不爭氣。

他連聲向薑華道歉,表示會派人來處理這件事,讓薑華和老師傅先回來。

經過這件事,薑華背上都是冷汗,要不是昨天安夏在鴻雁上嚇唬他,他說不定就從了,今天被扣的人裡就有他一個。

薑華還沒回去,老廠長就連連向安夏道歉:“對不起啊,你們好心幫我們聯係客戶,我們的人,太不爭氣了,真是……他,他明明還有未婚妻,五月就要結婚,這事鬨的……唉……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請貼都印出去了……”

“……真是太遺憾了。” 安夏以商人的身份表達了一下同情,她對不自愛的男人沒有什麼同情心。

這種沒鬨出人命的男女問題,鬨得不會太久,很快便解決了。

年輕的安裝工被開除。

到此時,市場部才敢大肆宣傳:

“及時的國際信息,促成了一筆國際大單,挽救了一個即將倒閉的國營工廠”

消息被許多報紙媒體競相轉載。

從八十年代到現在,中國基本上是從國外進口設備和流水線,忽然出了一個能出口的廠子,那是國貨之光,民族榮耀。

老廠長這邊又收到了不少越南的訂單。

一般情況下,工廠安裝設備,派出的都是男工人。

老廠長實在是被上次的事搞怕了,專門培養了一隊女職工做安裝工,實在安排不過來,就安排四五十歲的男員工,這種有心無力的年齡,總比二十出頭的惹事概率低。

出發前,所有人都要被老廠長拉去開會,會議主題是《守住國格和人格》。

老廠長反複強調要潔身自好,越南被說得跟盤絲洞似的,年輕安裝工的事例被拿出來反複鞭屍。

安夏覺得這個可行,她專門去學習了一下鞭屍技巧,打算讓自家公司的同事們也引以為戒。

培訓課上,安夏發現這些安裝員工的衣服跟街上大多數人相比,時尚多了。

一問,都是出差的時候順便買回來的。

出國有出國補貼,手裡錢多了,姑娘們就更願意打扮自己。

說到鞭屍樣本,姑娘們提起來都笑:“要不是他,我們都沒有機會呢。”

“是啊,以前有什麼好事都是男工乾,根本輪不到我們。”

“出國一趟,幾天功夫,抵我一個月工資。”

安夏忽然想起了鞭屍樣本的未婚妻:“聽說他還有個未婚妻?後來結了嗎?”

“是我!分了!”一個叫小霞的姑娘從後麵擠過來。

呃……說八卦的時候突然出現正主,這個感覺有點奇妙。

安夏有點尷尬。

小霞卻興衝衝地說:“幸好他在婚前露出了真麵目,要是婚後有了孩子,想甩還甩不掉呢。我家人都勸我彆跟他分,說天下的男人都這樣,讓我彆挑,他現在知道錯了,以後肯定會改。我才不信呢。

哼,他還跟我說,除了他之外,天下不會有人再要我,讓我好好考慮,老娘現在工資都比他高,追在我後麵的人好幾個,他得瑟個屁。”

旁邊的人趕緊拉了拉小霞,示意她在安夏麵前稍微矜持一點。

小霞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說得有點上頭,趕緊吐吐舌頭。

這家廠子以前女工收入普遍不高,男人才是主要勞動力,水平一樣的情況下,升職必升男人。

世界上還是普通人多,能有幾個人成為技術傲視全廠,碾壓所有人類的女超人。

於是女工也不在乎提高自己的技術,反正努力無用,不如躺平,安安靜靜混一份工資,結婚生子。

此前工廠裡普遍認為“女人乾不了高水平的活,她們的腦子不行,邏輯思維不行,不如男人想得周全。”

現在不一樣了,工廠外派的安裝工,女性優先。

在技術方麵,不會因為性彆而放鬆要求。

外派出去的安裝工,都需要技術過硬,出了任何問題都能第一時間解決。

不僅僅是安裝,她們還要兼職培訓員,要回答越南工廠操作工的各種亂七八糟的問題。

工廠裡那些自信男性比女性優越的男人們忽然發現,原來他們引以為傲的優越性,根本就是一個泡泡,一戳就破。

女人並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在機械麵前笨手笨腳。

男工們曾向老廠長發出抗議,說他歧視男工,不能因為他們自帶作案工具,就把他們都視為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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