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生, 來,滿上滿上……”
大學畢業後三年,同學們都各奔東西。上個月, 班長忽然興起要辦同學聚會的念頭。
聯係了關係最鐵的幾個同學,同學再聯係他們的同學。
除了兩個出國的, 一個失聯的,其他人居然被召齊了。
剛剛三年,同學跟同學之間的差距陡然被拉開了一大截。
有人下海當老板, 見人先發一圈名片,說不了三句話,就連到自己的生意上。
有人穿著廳局風的白襯衫,不用說,一定是進了體製內。
還有人西裝筆挺, 說話動不動就夾幾句英文單詞,這種一定是進了外企。
班花則明顯見老,臉上未施脂粉,好多人剛進來的時候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誰的媽媽來查崗了。
“莉莉, 你現在怎麼都不化妝了?以前還是你教我塗口紅的呢。”一個女生小心翼翼地問她。
班花笑著擺擺手:“都孩子媽了, 還化什麼妝啊。我兒子很煩的,半夜不睡覺, 不是哭就是要吃奶, 本來以為懷孕最辛苦,沒想到生下他之後才最辛苦,我家他工作又忙, 兒子鬨得他睡不著, 他就搬去客房睡了, 晚上都是我照顧。”
“你老公肯定工資很高吧!是不是工資全交?”一個男同學趕緊問,他現在還單身,參加同學聚會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以前的女同學還單身。
其他男生對班花說的話沒什麼感覺,認為女人為家付出是天經地義。但是他敏銳的覺察到那些單身的女同學臉上明顯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不行,不能影響他找對象。
結果班花完全沒領悟他的意思,她甜蜜的說:“那怎麼可能,把錢收回來,他在外麵應酬怎麼辦?男人身上沒錢,出去都沒麵子的呀。”
男同學:“……”
幾個新手媽媽提起孩子,勁頭就來了,嘰嘰喳喳地說著孩子晚上哭可能是缺微量元素,可能是缺鈣什麼的,又感慨晚上衝奶實在太不方便。
沒人關注到這個欲尋淑女的焦河山同學。
鄧杭生聽見,把頭伸過來插了一句嘴:“你們可以買我們公司的恒溫杯,睡覺前插上,保持溫度,要衝的時候,保證一度都不差。”
“你在哪個公司上班啊?”新手媽媽們好奇。
“紫金科技。”
“哦哦哦!知道知道,我家就有你們公司的那個小電腦,挺便宜的,還好用。”
“我們家的是電飯鍋,我弟弟買給我媽的,我媽說看到掉出來的米飯形狀,說接受不了,就給我了……我想問問,設計這個電飯鍋的人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狀態?瘋狂科學家嗎?”
男同學們聽說鄧杭生在紫金,也湊過來打聽:“你們公司是上市了吧?一天漲了十倍,你這不賺翻了?”
“哦,那是紫金遊戲,我不是那個項目組的。”
“不都是紫金?”
“不一樣,我們公司各論各。”
“聽說你們公司的老板安夏,特彆凶,還特彆變態,經常要你們加班到淩晨?”
“不是她要求的,是我們自己要求的。我們有幾個項目組是項目製拿錢,要是一天就能把一年的活都乾了,他們可以躺著過完剩下的364天。或者再接新任務,乾得多,拿得多。”
“多勞多得,你們這是全麵實現社會主義了啊?”
欲尋淑女的焦河山同學覺得自己今晚應該是找不到單身女同學了,於是便湊過來跟鄧杭生聊天:
“聽說安夏原來是紡織九廠的人,後來改製成了牡丹廠,你們紫金裡麵,是不是都是原來九廠的人啊?”
鄧杭生覺得這個問題很不可思議:“那怎麼可能,搞紡織的跟搞計算機的都不是同一個工種好吧。”
焦河山是個有企圖心的年輕人,但是他老板似乎並沒有。
老板的想法:穩定壓倒一切。
有一丁點風險和額外支出的事情都不想做。
所有的部門最高管理者,都是他的親戚,哪怕什麼都不會,也穩坐在最高的職位上。
其他人,再有才,再拚,也隻能是個副手。
其他求安穩的人在公司裡混得很開心,不安份的焦河山則想搞個大新聞,挾功讓老板允許他獨掌開發部。
焦河山坐到鄧杭生身邊:“聽說你們公司打算做一個快速插口?”
“不是打算做,是已經做了。”
儘管八字還沒一撇,不過鄧杭生牢記安夏的話,要是有人能說出一些重要信息,你就說已經做了。
可以打消一些人想要搶專利的念頭。
“厲害啊,不過很難的啦,你們老板能容忍你們很久沒有出成果嗎?我聽說這種大型研究都得是國企才能做,私人企業是不會花時間和經費在研發上的。”焦河山問道。
“能啊,不然我怎麼做的,總不能是把我家的電視拆了做的吧?”鄧杭生跟他打著哈哈。
焦河山問道:“你們公司用的是什麼芯片啊?要是在信號源上編輯腳本,輸出的時候總是會出問題,進入環回模式特彆困難。”
“嗐,不就是英特爾的芯片,還能是誰的。”鄧杭生擺擺手,他喝了幾杯啤酒又喝了兩杯白酒,現在酒精上頭,有點暈暈乎乎。
他們就是計算機係的,除了徹底放棄專業的人之外,其他人的工作或多或少跟計算機沾邊。
見他願意說,五六個男生,還有四五個女生圍了過來。
一位女同學說:““鄧杭生不愧是當年穩坐係第一的才子,剛工作三年,就能在紫金帶組搞研發了。”
一位男同學微微皺眉:“才三年就帶組了?不可能吧,正規公司的話,剛畢業三年的人最多是個資深老員工,指點一下新來的人,帶組要涉及那麼多東西,是很嚴肅的事情?”
鄧杭生聽得不高興了:“我們公司讓我牽頭研發,怎麼就不嚴肅了?”
幾個男同學起哄:“那你說說是怎麼實現的啊?要是這麼簡單就實現了,也沒什麼好保密的。”
鄧杭生被同學們一激,差一點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就差一點。
因為他的手機響了。
他掏出手機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那是新出的一款手機,兩萬多塊,在場的小老板們都沒有。
幾位老板都是一邊掛呼機,一邊掛手機。
因為手機接電話要錢,所以平時他們的手機是關著的,必須通過呼機留言,讓他們把手機打開,他們才會開手機接電話。
想當年鄧杭生在學校出了名的窮,大夏天頂著烈日給學校拔草,就為了掙一天一塊錢的勞務費。
每頓都吃油渣炒白菜,因為價格是按素菜算,而油渣還有葷菜的口感和氣質。
現在!他居然掏出了很多人一年工資都買不到的手機!
而且這電話,說接就接,眼睛都不眨一下。
彆人接通電話之後,說話言簡意賅,掐著秒數說話,生怕多說2秒鐘,從59秒跳到1分零1秒,要多收一分鐘的錢。
他居然出去聊了二十多分鐘。
二十多分鐘啊!!!
給鄧杭生打電話的是安夏,由於鄧杭生托人在國外打聽了一下,ibm的人找過來,反向打聽,想問問他們是不是已經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