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怎麼完全沒察覺到有人?
大晚上的,執事被這突然的碰撞嚇得渾身一抖,差點沒把煤油燈甩到堆著乾草的地上。
還是一隻蒼白的小手給他托了一下,才沒引發一場火災。
“該死的,大晚上在外麵亂跑!”
守夜執事惡狠狠地低下頭,想看看是哪個該死的小崽子大晚上出來嚇人。
“我一定要狠狠地懲罰……”
他的話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有一瞬間,執事以為自己看見了一尊會動的木偶。
這個麵無表情的灰發小女孩擁有一雙毫無情緒的霧灰色眼睛,她穿著修道院的普通罩衫,露在外麵的膚色白得發亮,像夜色下被雲遮擋的月光。
如果不睜大眼睛仔細觀察,幾乎不能察覺到她的胸膛有起伏,算是個會呼吸的活人。
執事被嚇到了,並且因為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崽子嚇到而感到惱怒。
但不等他發火,這位“木偶”突然開口問:“請問,你知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安妮的女孩?”
執事愣了一下:“安妮?什麼安妮?”
小女孩歎了口氣:“不好意思,打擾了。”
說完就繞過執事手裡的煤油燈,繼續往前走,她一邊走,一邊還在喃喃自語:“NPC專屬支線任務,找到安妮。誰是安妮,安妮在哪裡。”
執事終於反應過來,感覺自己被愚弄了,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
但小女孩扭頭看了他一眼,風吹過她灰色的劉海,露出額際一枚銀白色的彎月形圖騰。
執事隻覺得大腦一空,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我剛剛要乾什麼來著?”
他舉著煤油燈茫然四顧。
“對、我要巡邏,巡邏……”
……
同一時刻。
修道院第三層樓,赫爾曼神父的房間內。
與守夜執事想象中的運籌帷幄不同,金發的赫爾曼神
父正哆哆嗦嗦地蹲在自己房間的角落裡。
除了赫爾曼之外,這個寬敞而溫暖的房間裡還擠著另外八個成年人——八位玩家。
雖然因為人多空間不太夠用,但八名玩家各自之間都隔著一定的距離,其中兩位還隔得尤其遠,像是在隔空對峙一般。
最左邊那位離赫爾曼比較近的男性玩家麵容陰柔、氣質邪性。
他的胸前佩戴著顯眼的“狂歡劇院”公會徽章,肩膀上趴著一隻有點像蠍子、但節肢上長滿了骨刺的詭異生物,周圍的其他玩家都對那玩意一臉忌憚。
最右邊的女性玩家半靠著窗、翹著二郎腿,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好像老老實實站著能讓她渾身難受一般。
她是看起來像是中西方的混血,有一雙金橙色的深邃眼睛,一頭長卷發也染成了顯眼的金橙色。
雖然容貌張揚,但她的穿衣風格卻很隨性,麥色起伏的肌肉線條在燈籠袖的襯衫下若隱若現,腰間係著一條棕色的寬皮革束帶,束帶的右側還插著一柄一看就是特殊道具的袖劍。
左邊的“狂歡劇院”玩家率先開口發言:“要是沒有我搞定這個神父,大家可連修道院的大門都進不來。”
他陰柔的目光像毒蛇一樣緊盯著周圍幾個玩家的臉,像是威脅又像是玩笑。
“既然大家一起進來了,那哄騙那群NPC小孩的事人人都得出力……不然可彆怪我「毒蠍」把用對付NPC的手段對付同伴。”
等確定其他幾位玩家都沒有反駁他的意思後,毒蠍又把矛頭對準了最右邊的女玩家。
“大家的最終目標都是進教廷進聖泉,莫納什蝴蝶又要靠那群小孩來喂飽……你在這時候還搞什麼同情心泛濫,可沒什麼必要啊,「海盜」。”
“怎麼著?老娘就是不樂意騙小孩。”代號是「海盜」的女玩家雙手抱胸,哼笑一聲,“你要是有本事就來和我打一架。”
“要我說,和你們‘狂歡劇院’的人講合作,才是真的沒什麼必要。”
“聽說「紅舞鞋」在上一個副本又搞死了兩個A級玩家?”
“誰知道你的毒藥之後又會投向誰呢?”
其他六位玩家的臉色明顯都不太好看。
海盜提著她的袖劍站起身,向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往後擺手:“比起和我爭論這種小事,毒蠍,你不如找找剩下的兩名玩家在哪裡……”
“聽說你在上一個副本猜錯了【隱匿者積分扣個精光,哈哈!”
“——祝你這次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