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盜口中的“她”, 自然是指陸語噥。
通過海盜的“鑰匙”進副本的六位普通玩家,也就是那四位“深海教會”玩家、占星者和影,都知道副本裡有個己方的【隱匿者】, 並且和海盜有過“不能舉報這位隱匿者”的約定。
其中四位公會玩家僅僅是這個副本的臨時合作關係,海盜把是否與他們接觸的選擇權交給了陸語噥。
而占星者和影作為海盜的朋友,知道的更多一點,但也隻限於那位隱匿者在副本裡的“人魚”身份, 不知道具體是哪條人魚。
遊隼雖然是匹配進的副本,但昨晚行動的時候與海盜一起,也見過那尾在海水中熠熠生輝的珠白色人魚,她並不是多話的人, 在海盜沒有主動說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多提這件事。
所以現在在場的五個玩家中,暫時隻有穆載言不知道占星者口中的“人魚”是海盜的【隱匿者】朋友。
他隻當他們說的是這個副本其他的異族玩家:“如果這裡的人魚以往見到的海民都有魚鱗紋路, 那新生嬰兒身上沒有紋路的情況說不定是近年才有的,可能是副本的突破口。”
這個猜測非常合理。
所以在繼續往少年海娜所在地前進的路上,海盜給陸語噥發了一個通訊請求。
但沒被接通。
……
陸語噥此刻正在外海。
因為茜茜的慘狀,蒂塔城的大部分壯年人魚都加入了未歸族人的搜尋。
以埃爾文為首的四位“深海教會”玩家也以擔憂他們族群也會遇到類似事情、希望幫忙的理由, 加入了搜尋的隊伍。
在與蒂塔人魚一同行動的過程中,埃爾文著實見識到了那位名為“茵蒂斯”的人魚在蒂塔城中的聲望。
明明她很年輕,明明茜茜的屍骸上有明顯的、由同族利爪造成的致命傷,但並沒有任何一條人魚對她產生質疑的情緒。
所有人魚都願意相信“被破開胸膛之前的茜茜已經失去了她的靈魂”, 相信未來的大祭司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即使他們是如此地為茜茜的逝去而悲傷。
各色各異的人魚們環繞著茵蒂斯在洋流之中遊動, 她就像是被簇擁的珍珠, 但絕對不是什麼孱弱的擺設。
當人魚的隊伍遇到那些成群的墮落種時, 這位未來的大祭司不願廝殺阻擋他們尋找族人的步伐, 她在深海之中吟唱蒂塔人魚代代傳承的祭祀之歌。
那古老的歌謠並不像人魚平日的曲調那樣充滿誘惑力, 它的曲調高亢而質樸, 如喧囂長風漫卷波濤,因是專門用於祭祀居於雲端的神明,需要吟唱者唱出極強的穿透力。
正因為這是祭祀之歌,對墮落種這種黑暗的生物有著絕佳的克製效果。
彙聚而來的墮落種們在茵蒂斯的歌聲之下不甘地扭曲、逃離歌聲傳播的範圍,與此同時,這也是絕佳的人魚召喚之歌。
遊蕩在外、遠離蒂塔城過遠的人魚們聽到這熟悉的歌聲,自然會自發地向人魚群的方向彙聚,而那些如茜茜一般不幸、被轉化為墮落種的人魚,也被陸語噥找到了蹤跡。
——人魚的聽覺,或者說,顱內的接收器官,就像海豚接收高頻聲波的反饋一樣,能夠感知到聲波傳播範圍中反饋過來的信息。
墮落種的人魚單體力量高於正常人魚,搜尋隊伍的人魚們很快分成數位一隊的小隊,往陸語噥指出的不同方位迅速追去。
深海教會的三條人魚也攜手選擇一個目標離去了,而剩下的埃爾文,則趁著這個機會,與陸語噥搭上了話。
作為玩家,埃爾文無疑是想套套情報。
周圍還有其他的人魚在,不論是埃爾文還是陸語噥都略有克製,一個維持著“訪客”的姿態,一
個維持著“祭司”的姿態,不能聊得多深入,但蒂塔城的基礎情報起碼還是聊了個七七八八。
埃爾文歎道:“實在難以想象,這些墮落種是如何誕生,又是如何能影響我們的。”
陸語噥維持著“茵蒂斯”的對外人設寬慰他:“墮落種的影響範圍大概隻在蒂塔的海域,埃爾文,感謝你們能來伸出援手,但我想這種悲劇並不會發生在你們的族群。”
“在敵人麵前,所有人魚都該團結一心。”埃爾文在拉近關係,也是試探,“聽說蒂塔的祭祀月即將到來,雖然我們信奉的神明與你們不同,但既然我們有緣路過此地,也期望能有機會瞻仰蒂塔之主的神跡。”
陸語噥自然不會向他透露連蒂塔城居民都不知道的、神明拋棄蒂塔的真相,尤其周圍還有蒂塔城的人魚們。
她的表情有瞬間失控,但又很快平靜下來,在埃爾文探究的目光下,沉穩地邀請道:“當然,吾神是仁慈的神明,歡迎你們在蒂塔城暫住,與我們一同迎接祭祀月的到來。”
很快,就有前去追尋墮落種人魚的族人們回到陸語噥身邊。
被兩條壯年人魚死死扣住的是一條還很年輕的雄性人魚,他的名字叫“洛”,在人魚語中寓意著“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麵”。
人魚的壽命很長,蒂塔城的人魚可以叫出每一個族人的名字,自然也都記得這條已經腐爛了三分之一的年輕人魚曾經是怎樣桀驁不馴的模樣。
可洛的桀驁不馴,是在狩獵時敢和壯年人魚比拚速度,是在追求伴侶時敢和其他小夥子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即使被卸掉了關節,依然在瘋狂地探出利齒,想要撕咬抓捕他的、表情悲痛的同族。
“即使是祭祀之歌也沒有辦法拯救洛嗎?茵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