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段時間,偽裝成她模樣的A級人偶道具,又從監控死角重新走了出來,在監控底下晃了一圈,坐回了車裡。
……
小區正門附近的公共區域。
這處小區在大學城附近,房價不低,公區的綠化做得好,大理石噴泉的流水從兩米高的半空落下,餘水淌進疊水綠植的中庭。
如果是平日,這片區域總是會聚集著三三兩兩的居民,但今日,一大一小兩具屍體倒在了鏡麵一般的淺池裡,鮮血將原本清澈的水流染得渾濁。
彈孔雜亂地落在地麵和牆體立麵上,遠處聚集著瑟瑟發抖的人群,中庭前站著麵露崩潰的物業和拿著電棍的保安。
最早發現情況不對勁的業主們原本是想一齊往外跑的,但最先衝出去的那對母子已經沒了聲息。
他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江城的天空之上還能有東西向他們射擊,此刻都在用無比驚恐的眼神望著天際盤旋的無人機,以及大搖大擺站在道路正中間、渾身臟臭眼神狂妄、手裡掐著小女孩脖頸的中年男人。
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也許是警察吧,他們不認識那種配金色徽章的製服——正舉著槍和中年男人周旋。
陳程成饒了一圈,此刻正藏在逃犯身後的隱蔽處,隔著中年男人和小女孩、與正在竭力遊說對方放人的同僚對上視線。
同僚同樣看見了他,但憑借著專業的素養愣是沒半點表情變化。
“把那兩個老不死的帶過來,老子就放了這丫頭。”
中年男人因為長年的監獄生活身形消瘦,但神情卻異常的肆無忌憚。
他手上並沒有刀或者槍,被他掐著的小女孩——他的親生女兒——隻是有些呼吸困難、眼神死寂空洞、不哭不叫……好歹並沒有受傷。
但不管是那兩位特調組隊員,還是陳程成,都不敢輕舉妄動。
小區外圍已經被警察和特調組包圍,數不清的儀器架在外麵,試圖排查小區內隱藏的炸彈。
而在監控室的屏幕前,小區監控記錄被搜查人員翻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卻愣是找不到逃犯在小區裡埋炸彈的蛛絲馬跡。
“他是不是在虛張聲勢?”
負責查監控的三隊隊員眼底滿是發紅的血絲——自從對方逃獄之後他們已經快把道路監控翻吐了。
“監控裡完全沒有他之前出現過的跡象,這裡……真的有炸彈嗎?”
一旁二隊成員一邊把這邊的情況彙報,一邊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繼續複查
。
而另一邊,兩輛軍用吉普一前一後停在了小區外。
穆載言和一隊隊員很快從前麵的那輛車上下來,而後麵的車卻隻是停在那裡,並沒有動靜。
隔著防窺視的車窗,穆載言深刻的眉眼卻仿佛與車內的人對視——並判斷出了來者的身份。
車內,同樣正在看向車外的陸帛歸,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銀框眼鏡。
在他的後頸,襯衫衣領的半遮半掩下,隱約可以看見一枚月白色的、由三角和圓環相扣組成的紋章。
“陸先生,拜托了。”
開車的司機兼保護者看向後視鏡,和剛好收回目光的陸帛歸對上眼。
陸帛歸閉上了眼睛,他後頸的紋章微微發光,一隻似是巨型霞水母、掛有許多刺絲囊的月白生物漂浮而現。
司機並看不見這一幕,但這並不妨礙他憑借軍人的直覺驟然精神緊繃、額際微微發汗。
水母在空氣中微微鼓動,輕盈地向上漂浮,竟是直接變得透明、並穿透了吉普車強化改裝過的合金車頂,飛向高空。
明明沒有眼睛,水母的“視線”卻與他共享,整個小區都在這個俯瞰視角下化作了無數的數據洪流。
隨著水母輕盈的移動,那些長而飄逸的刺絲將數據收集、引導,傳遞到主人的腦海中。
“B級積分商城第42頁的飛行式無人操控機槍1台。”
銀框眼鏡下,陸帛歸的眼皮微微顫抖,像是正在仔細地“觀察”。
“小區東南角7幢附近的綠化帶,楓樹下,有異常填埋痕跡。”
“11幢樓道的承重牆體,3樓窗戶下方,疑似附著了炸彈。”
“靠近後門的主車道……”
隨著陸帛歸的描述,司機迅速將他說出的信息編輯、並發送到同僚的通訊器上。
“地下車……”
原本高效而從容的陸帛歸突然住了嘴,眼睫微微顫抖。
地下車庫。
陸語噥利用黑山羊之觸掛在天花板上,直接掌控監控上方的死角。
她原本正在往逃犯所在地正下方迅速前進,突然間,抬起了戴著瓷白假麵的臉。
她並沒有看到水母,但能感應到一股水波一樣的東西拂過她的身軀,像極了人魚用於“認知”的聲波。
因為這個意外,四條觸手的觸尖都微微蜷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