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地笑了笑:“……當然,愛彌兒。”
隨後,紫苜蔌夫人用不經意的語氣提起了另一件事:“說起來,‘百靈鳥的眼淚’你應該沒有留在屋子裡吧?如果也被打翻了就不好了。”
愛彌兒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從衣領裡扯出一條係成項鏈的皮繩,皮繩下掛著一隻小小的玻璃瓶,玻璃瓶裡盛著幾滴晶瑩剔透的液體。
“我好好收著呢,媽媽,這是神奇的百靈鳥的禮物,我準備等到金雀花節再用它。”
……
愛彌兒再次回到了她的房間。
事實上,她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房間,發現房間被破壞後才找去的廚房。
這裡與她早上離開時相比已經大變樣了,她親愛的“弟弟”剪碎了她所有的裙子——即使她從來不穿它們,還把鬆軟的床褥和格子被單都扯到了地上——即使她也不常在這裡睡覺。
這一切其實並不能讓愛彌兒生氣,因為她早已習慣了紫苜蔌夫人的心口不一與遮遮掩掩,比起生氣,她更疑惑為什麼紫苜蔌夫人明明不喜歡她還要十幾年如一日地對她好——起碼是表麵功夫上的好。
她不知道鎮上的其他女孩有沒有察覺到這種違和,又或者是察覺到了但又被“在塔羅小鎮裡女孩子永遠是最重要的”傳統觀念說服。
鮮花不能給她答案,百靈鳥也不能給她答案,隻有她的小黑貓可以。
但貓是不允許出現在塔羅小鎮的,更不用說代表著不詳與詛咒的黑貓。
愛彌兒從來不敢讓小黑貓出現在人前,在發現自己的房間被破壞後,她第一時間擔心的就是早上還在她被窩裡沉睡的貓貓。
她很清楚她的“弟弟”有多小心眼和惡劣,如果他發現她藏著一隻貓,比起去和紫苜蔌夫人告密,他更可能把貓抓去虐待——這大概也繼承自他的父親、她該稱為“爸爸”的大家長。
所以剛剛愛彌兒故意去報複“弟弟”,就是想要逼他在打不過她的情況下用手裡的把柄威脅她,好在他這次依然像往常一樣無能狂怒。
那她的貓貓跑到哪裡去了?
她的貓貓跑到哪裡去了?
貓貓跑到哪裡去了?
愛彌兒忍不住咬著手指甲,臟兮兮的麵孔滿是焦慮,她自己看不見的那顆種子在她心口微微顫動。
“嘭、嘭嘭……”
直覺告訴暗中觀察的陸語噥,不能放任愛彌兒體內的種子在此刻發芽。
“喵~”
她從破破爛爛的窗簾之後邁出,朝抱膝半蹲在房間中央的愛彌兒走去。
因為不確定黑貓從前與少女的相處模式,陸語噥刻意做出受驚的樣子,在靠近一段距離之後就停了下來,在原地不安地嗅聞。
——紫苜蔌夫人處理過打翻的花汁,但依然有少量凝固的汁液殘餘在木地板的縫隙中,讓貓非常不舒服。
在黑貓出現的那一刻,愛彌兒就像哮喘病人終於吸入了氣霧劑一樣,整個人的狀態瞬間放鬆下來。
“貓貓!太好了!你沒事!”
臟兮兮的少女想要撲過來把黑貓抱進懷裡,但在即將摸到那油光水滑的皮毛時頓住,收回了自己臟兮兮的手。
隨著她的靠近,一股格外清爽的草木清香彌散開,衝散了紫苜蔌花汁殘餘的氣味,也讓陸語噥的貓鼻子瞬間順暢。
黑貓在原地沒等到愛彌兒的抱抱,遲疑片刻後,輕盈地躍進了少女的懷中。
貓貓頭貼進了少女心口的位置。
那枚極富生機的種子正好貼近了她,就像貓薄荷一樣令貓上癮。
……愛彌兒的花種到底是什麼呢?綠色的花可並不常見。
陸語噥克製住打滾蹭頭的衝動,假裝無意地伸爪子去夠愛彌兒脖子上的玻璃瓶。
——她聽見了愛彌兒和紫苜蔌夫人的對話,玻璃瓶裡裝著的“百靈鳥的眼淚”,大概率是一件特殊道具,或者起碼是線索物品。
爪墊摁上微涼的瓶身,晶瑩剔透的液體在內壁裡晃動,陸語噥卻沒有接到任何係統提示音。
……猜錯了?
她裝作貓咪玩玩具的樣子,撥弄了幾下玻璃瓶,又無聊地停了爪,慢吞吞舔了舔毛。
“你想玩這個?”愛彌兒見她收爪,以為是東西掛在脖子上所以黑貓玩起來不方便,乾脆直接解了下來,把玻璃瓶懸在半空中逗她。
“隨便玩吧,貓貓,反正真正的‘百靈鳥的眼淚’,我早就用在你身上了。”
陸語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