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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夫人你有過任丈夫。”
比起金雀花園的暗潮湧動, 大麗花夫人的大花球中,氣氛甚至稱得上是平和。
大麗花夫人似乎篤定海盜與穆載言不會拒絕她的請求,甚至還有心情伸手梳理床上肆意生長的大麗花——它們吞食養分吞食得太急切, 花苞與花苞、花枝與花枝之間糾纏到了一起, 像是一群在床上手腳打架的小嬰兒。
“啊呀, 任……確實是這個數字。”大麗花夫人做出思考的樣子, “時間太久了,我都有些記不清他們的樣子……”
穆載言的表情自從大麗花夫人撚起那幾根貓毛之後就有些冷:“——是因為他們都變成花了。”
“不要侮辱我的花啊,先生。”大麗花夫人一聲冷笑, “花神在上,鮮花隻能由女人孕育,由女人飼養,塔羅小鎮可從來都沒有男人能變成花的說法……充其量不過是,肮臟的養料罷了。”
她這樣說著,倒是沒有否認那任丈夫的死亡與她有關。
床上的鎮長已經麵目全非,但喉間依然能夠發出微弱的、不知是“清醒著哭嚎”還是“迷幻著快活”的叫聲。
海盜表情微動。
大麗花夫人的話,和群體支線任務“寂靜的花園”裡的任務描述對上了——“鮮花是由泥、雨水以及一些肮臟的肥料養成的”。
顯然, 大麗花夫人對男人的態度,和小鎮上其他夫人對男人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比起被暴力對待的紫苜蔌夫人、麵對丈夫出軌無可奈何的鎮長夫人……大麗花夫人看起來要肆意得多, 她甚至還有殺死男人而不被其他人發現的能耐。
但這也僅僅隻是, 看起來,而已。
鎮子上的女人對大麗花夫人隻能發發牢騷而不能集體找上門, 是因為他們的丈夫都在支支吾吾地“維護”大麗花夫人。
而這種維護, 又是建立在“大麗花夫人給他們甜頭”的前提上的。
如果大麗花夫人是他們得不到的女人,那她就是“克夫的巫女”,會在第一時間被他們絞殺殆儘。
大麗花夫人是個聰明人, 她不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甚至這放蕩的行徑都是她自己偽裝出來的。
然而,大麗花夫人一聲嗤笑:“就不能是我主動、我樂意嗎?”
“主動追求快樂,既然男人可以,女人為什麼又不可以。”
之前說“這個夜晚,我和他都很快樂”的時候,大麗花夫人看著的對象是穆載言,但現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誰都沒看,隻有唇角的笑容冰冷又諷刺。
“你真的感到快樂嗎?”穆載言懷裡的黑貓突然主動冒出了頭。
與此同時,穆載言的背後掛上了另一個重量——是陸語噥又分出了一個血影分身,藏在大麗花夫人看不見的位置,代替她出聲。
“男性注視與撫摸,會讓鮮花枯萎,塔羅小鎮的女性和鮮花是一樣的。”
“——大麗花,你快要死了。”
……
金雀花園裡。
血影貓貓正在小心翼翼地退後。
那枝出現問題的花苞就像是感染的輻射源,以它為中心的周圍一圈花苞都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
潰爛從花瓣包裹的花芯處向外蔓延,肉質花瓣的尖端還鮮嫩、底部卻滲出了滿是腐敗氣息的粘稠汁液。
地底的震動太過細微,除了敏感的黑貓,還在前進的四位玩家虛影暫時還沒察覺到異樣。
他們已經接近了花神神像。
那詭異而聖潔的荊棘少女雕塑,在金雀花園的正中央,靜謐地等待著不速之客。
異常美麗的麵龐、似鹿似馬的雙蹄、明顯凸起的肚腹……那青春與慈愛交織的矛盾感,對所有靠近祂的人類散發著魔魅般的吸引力。
“這條支線怎麼還沒完成?”
四位玩家虛影裡唯一的女性玩家感覺有些不妙,但這種不妙又可以解釋為正在靠近副本核心的不安感。
——畢竟,雖然她也看見詭異雕塑了,但【靈性】並沒有變化,胳膊上也沒有出現【異化進行時】,代表這雕塑並沒有看上去那樣危險。
“難道一定要走到那雕塑麵前才算嗎?”
她沒有感覺到地底的震顫,她想要退縮的原因是這周圍好像……太安靜了。
與她一起來的同伴、被風吹拂的花苞“唦唦”的動靜、甚至於腳步聲。
為什麼腳步聲也不見了?雖然他們對鞋子進行了處理,但也隻是不會留下腳印,鞋底與土壤的摩擦聲還是存在的。
“咕唧。”
她低下頭,看見雙腳陷進了一灘猩紅色、貼合她的鞋底蠕動的花泥。
金雀花園的土是這個顏色嗎?
“啪嗒。”
一滴粘稠的液體噴濺上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