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的大門口就連石獅子身上都榜上了紅綢。大門口堆滿了前來慶賀的人物。
大門口有人起哄,“踢轎門!踢轎門!”
原本熱鬨非凡的人群陡然一靜,目光愣愣的看著開口之人。心想,這人是來搗亂的吧,明明知道楚家的世子爺雙腿殘疾,還偏偏讓人踢轎門?!這不是來砸場子的麼!
卻見開口之人正是笑的一臉歡快的徐傲。
秋葉落紅的季節,徐傲一身淡藍色的錦袍,手裡還拿著一柄折扇慢悠悠的扇著,瞧著眾人的視線朝著他看過來,他似乎完全沒有發現,似乎全然忘記了楚離雙腿不便,樂嗬嗬的重複!
“踢轎門啊,這可是多少年傳下來的老規矩啊,莫非到了楚世子這裡就不管用了?!”
楚離眸子一冷,淡淡的看向徐傲。
徐傲樂嗬嗬的,半點不為楚離的冷眼所動,瞧著那鮮紅的轎門,眸子裡閃過一絲期盼,“世子爺莫非是想讓在下給代勞?當然了,世子爺如果真的不願意踢的話,徐傲十分樂意代替世子爺!”
墨魘眸光如利劍一般直射徐傲。
徐傲連楚離都不怕,這個時候怎麼會害怕墨魘?!因此看都不看墨魘一眼,挑釁的看著楚離!
他承認了,這會兒心裡就是不高興。他徐傲看上的東西真的就極少沒有得不到的,自從一年多前寧王妃壽宴見過一次蘇慕錦,他是想方設法的想要得到蘇慕錦,可是寧奕卻給蘇慕錦和楚離給賜了婚,他不是沒想過搞破壞,暗中也做了手段,想著毀了蘇慕錦的名節,可每次都會遇到一些阻力,他知道,這阻力肯定就是楚離給設下的。
男人就是有一種這樣的心理,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的。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原本隻是獵豔的心情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了改變,發誓非要一親芳澤才能了卻心裡的一個夙願。蘇慕錦待嫁一年多的期間,除了長公主府平日中極少出門,比之前更加的深居簡出,他想下手也一直沒有機會,如今終於等到了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看楚離笑話的機會,他怎麼可能不去行動。
不屑的看了一眼楚離的輪椅,徐傲慢悠悠的收攏了折扇,“世子爺還不動手麼,那徐傲就真的要代勞了!”說著似乎要證明自己不是開玩笑,樂嗬嗬的就要去踢轎門。
賓客們的呼吸都緩了緩,眼神詭異的看著楚離,再看看徐傲。
徐傲也不在乎彆人的舉動,一步步的走近轎子,他盯著鮮紅色的簾子,眼神中閃過一抹熾熱來!
就在徐傲的腿已經伸出來就要踢向轎門的時候,一股勁風忽然襲來,直逼徐傲的腳底板。那勁風來的如此迅疾,比疾風還要迅速,比閃電還要淩厲,徐傲不是沒有防備,他已經在觀察楚離的動作,就是唯恐楚離會中途動手。可他還是低估了楚離!
那勁風不如何大,隻清淡的一縷。
可那一縷中卻含著楚離一怒之下聚集的風暴!
指風如利劍一般,帶著破空之聲,“砰——”的一聲巨響,擊中了徐傲的腳底板!
徐傲身子一旋,險險的在半空中反轉了一圈,勉強避開了那勁風,可他的腳是避開了,身子卻沒能及時避開,身體的旋轉間,那一股強勁的風直直的刺透他的肩胛骨,他隻覺得肩胛骨處一陣劇痛!
他臉色當即一白!
當身子平平的落在地麵上的時候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徐傲死死的咬住牙關,勁風畢竟不是利器,雖然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卻不見血跡,可那劇痛卻比刺穿肩胛來的更加痛,他壓抑住喉間的一股腥甜,他緩了緩,咽下那一抹腥甜。
“楚世子這是什麼意思,在下瞧著世子爺雙腿不便好心幫世子踢轎門,世子就是這樣感謝在下的?!”
楚離淡淡的看著他,眼睛裡十分平靜,仿佛他是跳梁小醜一般壓根不值一提!
麵對徐傲的譏諷他淡淡道,“狗拿耗子!”
罵他是狗?!
徐傲一陣惱怒,他長這麼大以來還從來沒有這樣被人羞辱過,還敢說他多管閒事!
他更加惱怒的是楚離那清淡的眼神,就好像他這個人做的一切在他的眼裡都是笑話一般。他一個雙腿殘疾的人憑什麼敢這樣譏諷他?!
剛要上前和楚離說個究竟,卻聽到轎子裡傳來一陣輕靈的女聲。
“陛下下旨賜的婚,徐公子的膽子倒是大的很,及時都到了還在這裡找麻煩,本郡主倒是想問問徐公子,誰借給你的膽子?!”
楚離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
拿郡主的身份壓他?!還拿皇上來牽製他?!徐傲一陣咬牙,卻強笑道,“蘇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在下不過是好心鬨一鬨,讓大家都高興高興罷了!”
轎子裡的女聲越發的清冷,“鬨洞房的環節好像還沒有到,徐公子未免太心急了些!”
賓客們的眼神像是啐了毒的箭一般讓徐傲難堪。
他按捺住惱意,嗬嗬的乾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玩笑罷了!”
“那玩笑徐公子可開夠了?!”楚離轉過輪椅似笑非笑的眯著眼睛看他。
“開夠了!”徐傲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不多打擾了,世子爺還是快踢轎門吧,麵色耽擱了時辰!”
這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陣心悸。
這個徐公子今天是發了什麼瘋,非要跟楚世子過不去?!
楚離卻已經懶得再理會他,推著輪椅上了前。
轎夫們十分有眼力見兒的壓下了轎子。
踢轎門無非就是為了給女子一個下馬威,告訴女子今後嫁到了府上,就要以夫家為先,而在楚離看來壓根就沒有這個必要!他直接掀開車簾,對蘇慕錦伸出了手,聲線低沉柔和。
“我楚離的妻子不需要給下馬威,從今之後蘇慕錦就是我楚離的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夫妻連心,所有擋在我們麵前的貓貓狗狗全都殺無赦!”
蘇慕錦抿唇一笑,這樣的殺伐果斷才是楚離的本質。
她輕輕抬起手,放在了他寬厚的大掌裡。楚離反手一抓,蘇慕錦隻覺得身子一輕,轉瞬間便落在了楚離的懷抱中。
楚離一手抱著蘇慕錦,一手推著輪椅,明明該十分吃力,可這動作在他做來看上去竟然十分輕巧,半點吃力的感覺都沒有。這個時候就必須在徐傲和賓客的麵前給他長臉,因此蘇慕錦輕輕一笑,雙手環住了楚離的頸子。
耳邊傳來楚離一聲低沉的輕笑。
前麵就是火盆,楚離單手一拍輪椅,兩個人唰的騰空而起,她逶迤的裙擺在半空中散出繽紛的花瓣,勁風吹起,那長長的裙擺被勁風吹的高高揚起,眾人的視線隨著那高高起伏的裙擺,落在半空中的弧度,那長裙從半空中散發出來的點點清香……眾人心神都不由得一緊。
眼眸癡迷的跟隨著那一處裙擺,甚至有人下意識的伸出手去,仿佛要抓住那一抹長裙一般。
等眾人回過神間,那抱在一起的一抹大紅色已經跨越了火盆,一階一階的階梯順勢而上,大紅色的長毯鋪在地上,楚離放下了蘇慕錦,蘇慕錦輕笑,自發自覺的順著紅毯推著輪椅往前走。
楚離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身後的徐傲臉色已經鐵青,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在意他臉色的好壞了,他雙拳緊握,手中的折扇被他捏的死緊,忍了忍,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臉上換上了貴公子該有的清雅笑容,抬起腳步就跟了上去,他展開折扇,剛要說話,那折扇卻在瞬間化作了齏粉。
徐傲猛然一凜!
眼神銳利的向楚離射去!
這折扇……分明就是他方才給毀壞的!可他竟然半點都沒有察覺到!
他撫了撫仍舊在劇痛的肩胛,瞧著楚離的眸子終於有了一分忌憚!
肩頭一重,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傲又是一凜,猛的側過身去!他自認武功高強,可被人拍了肩膀才發現旁人靠近了他……若旁人想要他的性命……徐傲猛的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回頭卻見一個須發斑白的老者正笑眯眯的立在他的身後,他認出來,這是楚家的管家!老人蒼老的臉上笑的滿是褶皺,可一雙渾濁的老眼裡卻半點笑意都無。
“小公子,年齡還是太小了,今後做事兒可要好好的掂量掂量自個兒的分寸,回去問問你姑姑,我們家世子的婚事是不是你能來搗亂的。”
老人的聲音十分平靜,卻帶著一種鐵血的壓迫感。
徐傲心尖猛然顫了顫!
老人笑眯眯的說完就一瘸一拐的往王府裡走去,留下徐傲一身的冷汗濕了又乾,乾了又濕!
這楚王府裡的人物究竟都是什麼怪胎?!
一個管家竟然都有如此高強的武功!
還有他提到了姑姑……姑姑是太後,難道姑姑都要受楚王府的鉗製?!
這些年楚王府一直保持中立,徐傲幾乎都要認為楚王府會永遠這樣下去……可今天,楚王府的管家竟然警告了他這麼一番話!究竟僅僅是單純的因為他眾目睽睽之下侮辱了楚離,還是因為……楚王府已經決定好要站的隊伍了!
往深了一想,徐傲當即後悔了方才的所作所為。
今天是他太衝動了,如果因為他個人的情緒讓楚王府站到了皇帝那一側,不止是姑姑,就是爹爹也不會輕饒了他!
徐傲咬咬牙,默默的忍下這一口氣,告訴自己,下一次不能再這樣任性妄為!
他調整一下情緒,隨著進院子的人群,一起走了進去!這個時候他如果一氣之下拂袖而去,隻會更加落人話柄。
蘇慕錦和楚離的婚禮雖然是皇上賜婚,可是皇上卻沒有來湊熱鬨,就連太後都沒有來湊熱鬨,皇上寧奕隻派了身邊的李公公來給兩人充當禮官!不過李公公來了也就相當於是皇上的聖旨來了,沒有人敢怠慢半分。
楚王府的正廳裡。
楚王爺一個人坐在正座上,他瞧著蘇慕錦緩緩的推著楚離的輪椅走進來,通紅的眼睛閃過一抹欣慰的神色來。
隻要他不是為了彆的目的娶妻,隻要他是真心的喜歡蘇慕錦,那麼不管蘇慕錦是什麼身份,今後都是他們楚王府的一份子,他都會用儘法子護著她!
楚管家靜靜的立在楚王爺的身後,把方才大門口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低聲告訴了楚王爺。
楚王爺眼神當即就是一沉!
斑白的兩鬢風霜更濃,那風霜直接冷了他的雙眼。
“告訴徐兮之!她在侄兒若是自己不知道教誨,那本王下次替她教訓!”
楚管家笑眯眯的躬身應是。
他得承認,他看不慣徐家好長時間了,嗬嗬……
說話間,吉時已經到了!
有婆子拿來一根紅色的綢帶一端遞給蘇慕錦,一端遞給了楚離!
小李公公瞧著都準備妥當了,又看了看時辰,等時間慢慢的滑到這個點兒之後小李公公唱和道:“吉——時——到——”
賓客們頓時噤聲,瞧著大廳裡一站一坐的兩個新人,心裡有些感慨!
小李公公可不會理會這些,他的責任就是來充當禮官的!
特殊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尖銳。
“新人,一拜——”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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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開口說“等等”的是誰?猜對有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