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眸子一閃。
徐傲都這樣說了,她作為關心人的長輩自然是不能再問下去了。
她心裡有些酸澀,這個徐傲能成為太後最喜歡的侄兒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偏偏這個孩子不是她家的。她想了想自家那個不爭氣成天隻知道之乎者也的兒子,不由得怒上心頭,當然她不會傻傻的表現出來。
撫了撫徐傲的頭發,她低歎道,“你這孩子啊,就是太穩重了,不過你也彆責怪你姑母,她對你的期望很大,所以才瞧不得你有什麼事情做的不妥當的!”
三夫人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徐傲是因為什麼事情被太後給鞭打的,不過她不能表現出自己知道的樣子。
她眸子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疑惑道,“咦?若兒那丫頭呢?那丫頭不是最心疼你的嗎?怎麼沒在跟前伺候?”
徐傲和徐夫人眸子都是一凜。
正題來了!
昨天晚上大房裡弄出那麼大的陣仗,二房和三房不可能完全沒有聽到半點風聲的。
徐夫人眸子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來遮掩。
這時候李嬤嬤已經端了熱茶進了屋,給二夫人和三夫人每個人倒了一杯,屋裡緊繃的氣氛才稍稍的和緩了一些。
一瞬間,徐傲的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他瞧著目光帶著點點探尋的三夫人,麵上顯出一絲柔光來,“三嬸子您不知道,昨兒個娘子還在我跟前伺候的,她啊,待了一整夜,累的都給暈了過去,娘親趕緊讓大夫來瞧瞧,一診脈竟然發現她懷了身孕。”說著他眉宇間露出幾分責怪來,“娘子她也真是的,自己個兒的身子是什麼樣,自己竟然都不知道,不過也不怪她,她也沒有懷過身孕,身邊也沒有有經驗的嬤嬤,所以這才不知道這個。我今兒個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昨兒個半夜就讓她先回房去休息了,大夫也說了,娘子她動了胎氣,這兩天讓好好的靜養,我也不敢打擾了她……”
三夫人眸子裡瞬間閃過一絲銳利。
懷孕?!
林若竟然懷了身孕?!
她咬咬牙,心裡恨的厲害,那個丫頭嫁到府裡都多少年了都沒有懷過身孕,怎麼就等到她的長子要成親了就冒出這麼一茬?!她目光探究的瞧著徐傲,卻隻瞧見他眸子裡泛起的點點溫柔和即將要做父親的激動。三夫人長袖下的手指奮力蜷起,努力的擠出一抹笑來。
“若兒還真的是粗心大意,不過這也是好事兒啊,我們徐家還沒有出來孫子輩的孩子呢,若兒真的生下了孩子,那可是我們徐家的頭一份兒呢,到時候我就要做三奶奶了呢。”三夫人抿著唇笑笑,隨即露出擔憂的表情來,“傲兒你說若兒動了胎氣?那可不行,這孩子太粗心大意了,等會兒我可要去訓訓她,這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以後可不能跟以前似的,成天的胡鬨了!”
徐夫人也反應了過來,聽到三夫人的話趕緊接話道,“三弟妹,你可不能再去訓我家的兒媳婦了,哈哈,我家若兒現在可是大功臣呢,今後生下了男孩子就是我們府裡的嫡長孫,大夫也說了,那孩子這兩天要靜養,三弟妹要看的話還是稍稍過兩天吧。”
徐夫人半真半假的說道。
二夫人對這個問題沒有什麼興趣,坐在桌子邊的凳子上,隨手就拿起桌子中間擺著的糕點開吃。
她嘴巴裡鼓鼓的動著,邊吃邊道,“三弟妹,那我們還是改天再去看侄媳婦吧,要不然驚動了胎氣就不太好了。”
三夫人的臉色有些僵硬,卻隻能笑笑。
“那是當然,現如今若兒養胎是最重要的事兒!”
二夫人可不管這些,一邊吃糕點,一邊喝著熱茶,彆提有多享受了。
她吃完了就拍拍自己的手,一不小心卻瞧見了徐夫人包紮的手指,她從凳子上起身,驚訝的“咦”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她就指著徐夫人的左手訝然道,“大嫂,你的手是怎麼了?還給包紮了起來?”
三夫人一看也是一驚,不過她比二夫人想的要多。
她在大房安插的有人手,也一直讓人關注著徐夫人的舉動,知道她方才是從柴房裡出來的,當然也知道她在柴房裡的那一聲慘叫。
她眸子閃了閃。
連忙起了身,上手就去看大夫人的傷勢,當瞧見大夫人隻剩下四根手指的左手,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這回二夫人也瞧見了,連忙也湊了過來。
“阿彌陀佛,大嫂你這傷是怎麼回事兒?老天,這府裡誰敢傷了您啊?”
大夫人眸子急轉,瞬間已經想好了對策。
她怒道,“還不是阿默那個小蹄子!”
“阿默?”二夫人驚訝,“她不是若兒身邊的貼身丫頭嗎?”
“就是她!”
徐夫人咬牙切齒道,“昨兒個若兒暈倒了,被查出懷了身子,她身為貼身丫鬟竟然半點都沒有察覺,不但如此,我說了她兩句她竟然還敢跟我頂嘴!我一怒之下就把她給關到柴房裡了,方才我去瞧她,原本是想放她出來的,畢竟是若兒身邊貼身伺候的。可是她竟然仗著若兒壞了身孕,自以為了不起,目中無人,我不過說了她兩句,竟然逮到我就咬,硬生生的把我的指頭給咬掉了!這樣的賤丫頭,不知輕重,留在若兒身邊早晚是個禍害,我已經下令讓人把她弄死了!”
三夫人眸子一閃,“那阿默好大的膽子,也不知道大嫂和她說了什麼,竟然怒的咬了大嫂!”
言語中有種探究的意味。
徐夫人冷哼道,“我不過就多說了若兒進府時間不短了,好不容易懷上了身子,讓她小心著伺候,她就非要說我瞧不起她家的姑娘……這賤婢簡直是不知死活!”
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半點疑點都沒有。
不但如此,還解釋了阿默身死的事情,就算今後林若從柴房給出來了,身邊沒有跟著阿默恐怕也不會再有人有疑問了。
徐傲聽到徐夫人的話微微鬆了一口氣。
三夫人也找不出疑點,隻好低聲道,“阿默畢竟是若兒貼身伺候的,大嫂您處置了她恐怕若兒心裡會不舒坦的!”
“一個賤婢連我都敢傷害,若兒有什麼好說的!”
三夫人想想也想不出有什麼不妥來,又安慰了徐夫人幾句就和徐夫人告辭。
“既然如此,那我改天再去瞧若兒,也傳授點兒注意身子的法子。”
“那就有勞三弟妹了。”
“說什麼有勞沒勞的。”三夫人嗔怪的瞪了徐夫人一眼,和二夫人一起告退了,“那我們兩個就不打擾傲兒休息了。”
徐夫人送著兩人出了房間,等兩個人消失在視線中之後她臉上的笑容才徹底的落了下來。
轉身回屋。
床上的徐傲也沉著一張臉,瞧見徐夫人進了屋,他眉宇凝重道,“娘,三嬸子不是那麼好騙的,現在是沒有找出破綻,可她回去好好思量一番恐怕就會找出不對的地方,所以……”他抬起頭鄭重的看著徐夫人,“娘,要委屈您儘快把林若給接回來了!”
……
翌日。
這一日是蘇慕錦回門的日子。
楚王府早就備好了回門的禮品,這一天蘇慕錦和楚離也特意起了個大早,準備回門。
兩個人簡單的用過早膳就準備出發了。
紫羅和紫玉沒有跟著,蘇慕錦讓笙簫和秋月跟著一起回去,秋月畢竟是蘇家的家生子,爹娘老子兄長都在蘇家,她也是這麼長時間頭一次離開家裡這麼久,不讓她回去也有些不太合適。而紫羅和紫玉是孤兒,她們兩個倒是在楚王府和在蘇家都一樣。
而且紫羅是個有主意的,想著儘快熟悉了楚王府,和楚王府的人打好關係,這樣對姑娘以後在楚王府立足也有幫助。紫玉和紫羅關係好,也跟著紫羅。
所以兩個人對蘇慕錦的安排並無異議。
蘇慕錦和楚離一輛馬車,笙簫和秋月跟著馬車而行,趕車的是墨魘。
後麵跟著幾輛隨蘇慕錦回門的一些馬車,馬車裡全都是楚王爺親自準備的回門禮。
坐在馬車裡,蘇慕錦歸心似箭。
楚離也瞧出來了,他坐在輪椅裡,正在拿油紙包,包著小桌子上瓷盤子裡的綠豆糕,這糕點是他特意讓墨魘去怡然居打包回來的,要說聰兒對綠豆糕的鐘愛到如今都沒有一點降低的意思。他這個做姐夫的就給他弄了點過來。
“聰兒是大孩子了,你以後少給他帶這些。”反倒是蘇慕錦不太讚同的瞧著綠豆糕,聰兒都快六歲了,馬上就要去書院裡念書了,還成天不離糕點像個什麼樣子,她搖搖頭,“下次不要給他準備了,有心的話就給他弄一些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他之後也用的到。”
“我這個做姐夫的頭一次上門當然要準備他喜歡的東西。”楚離輕笑,包好紙包放到桌子上,“你彆擔心了,聰兒聰明著呢,不會玩物喪誌的,更何況隻是一點口腹之欲!我下次再給他準備筆墨紙硯。”
“……”蘇慕錦。
她怎麼從他的話語裡就聽到了那麼點兒討好的味道呢。
失笑著搖搖頭。
楚離是個很細心的人,昨天晚上就已經準備好了打賞丫頭和小廝的銀裸子,還給二叔二嬸,三叔三嬸兒,甚至連二嬸家的那個小寶寶都給準備了禮物,二嬸家的孩子取名時照著聰兒的名字取的,大名叫蘇智,私底下大家都換小智兒。
是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孩子,繼承了二叔的儒雅和二嬸的靈秀。
那孩子現在也有九個多月了,已經會扶著桌子邊沿慢悠悠的走動了,正是最討人喜歡的時候,性子也好,見到誰都會咧著小嘴巴露著小牙齒笑的開懷,這個孩子的到來讓蘇家都變得熱鬨了起來,誰有事兒沒事兒的時候都喜歡去逗逗他。
因為蘇智的出生,二叔是徹底的遠離了外麵的世界,安安心心的在家裡照顧妻兒,隻要沒有特殊的情況堅決不出府,老人常說抱孫不抱兒,可二叔對他這個兒子真真是疼到了骨子裡了,每天不見上一次都不安心。
聰兒對這個弟弟也極為喜愛,每天都逗著玩兒。
想起聰兒,蘇慕錦麵上的笑容微微斂了斂。
她想儘辦法讓聰兒疏遠她,聰兒現如今對二嬸子的確十分親近,和親生母子幾乎也沒區彆,雖然有了親生兒子,可是二夫人對聰兒這個孩子也是疼到骨子裡的,不管是什麼東西,一定是準備兩份,就連聰兒的衣裳她都親手去做……
她欣慰的同時又覺得十分失落。
“想什麼呢?”楚離敏銳的感覺到她情緒的滴落。
“沒什麼。”
她搖搖頭,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該讓自己後悔。
馬車慢悠悠的晃著走,馬車外都是人群的喧鬨聲。
蘇慕錦掀開車簾,瞧著熱鬨的大街,耳邊聽著大街上的叫賣聲,她眸子裡閃過一絲豔羨,低聲道,“還是做男子好,可以隨意進出一些場合。”
楚離忽然就想到了她先前女扮男裝去紫氣東來的時候,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
馬車晃悠悠的往前走,不多時就到了蘇家的大門口。
蘇慕錦扶著笙簫的手臂下了馬車,門口竟然沒有一個迎接的人,她微微一愣。
要說,爹爹應當知道她今天回門的,為了迎接新姑爺也會在門口等著的。
楚離也瞧出了不對勁,他什麼都沒說。
門口守衛的小廝瞧見了蘇慕錦,連忙迎了上來。
“大姑奶奶……”
“我爹爹呢?”
小廝麵色焦急,急聲道。
“老太太突發急症,正在救治,老爺吩咐大姑奶奶如果入了府趕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