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兮之喘氣如牛,胸口起伏不定。
“畜生!畜生!”
一聲巨響,響亮的巴掌印在徐二老爺的臉上,力道之大讓他的臉上當即就冒出五根鮮紅的指印。他瞪大眼睛看著徐兮之,卻在接觸到徐兮之眼底的冷厲時訕訕的閉上了嘴。
“啪——”
他倒要瞧瞧徐兮之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如果她要包庇徐二老爺,那也要瞧瞧他會不會同意!
他剛欲開口,卻見徐兮之整個人都飛身撲過去,他腳步一頓,頓時停留下來。
徐家的人欺人太甚,今天彆說太後要管這件事情,就單單是張嫣然身為大周朝的公主被人強暴了,還被如此侮辱,而且徐凡還絲毫沒有悔改的樣子……他就不會不管此事。
寧奕麵色當即就是一冷!
徐凡卻沒有做錯事情的樣子,蠻橫道,“叫喚什麼叫喚!我就是把你女兒強暴了怎麼樣?!小爺瞧得上她還是他的榮幸呢!”
他力氣太大,張夫人直接被他踹飛出去,狠狠的跌在地上,臉都蹭在青石板上,磨出一臉的傷痕。她當即吐出一口血,捂著肚子臉色慘白的起不了身。
徐凡被寧奕的親衛提著領子從假山裡提出來,臉色相當之難看,他本來沒有打算還手的,可是張夫人這個時候發了瘋一樣的,一拳一腳落在身上疼的要死,他再也忍不住,一腳把張夫人踹出去老遠。
張夫人一瞧見他,整個人都發瘋的撲了上去,對著徐凡又踢又踹,“畜生!禽獸!我和你拚了——”
不多時,親衛就把麵如死灰的徐二老爺從假山的出口給提了出來!
“是!”
“什麼聲音?”寧奕喃喃,揮揮手示意身邊的親衛過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徐凡摔倒在地,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完蛋了”!
這個時候假山外的氣氛緊繃的厲害,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響,就連身為帝王的寧奕都沒有在這個時候挑釁太後,所以外麵的情況可以說就是掉一片落葉在地上大家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更何況是這樣劇烈的聲響?
肥胖的身子發出一聲劇烈的聲響。
“砰——”
他這邊石壁太過光滑,而他整個肥胖的身體都貼在假山上身體卻沒辦法支撐太久,再加上假山裡麵也鋪滿了青石板,地上雪水劃開,太滑了,他過於小心翼翼反而一個不慎,滑倒在地!
可是吧,有時候越是緊張就越是容易出錯。
他現在隻期盼著徐兮之能夠冷靜下來,然後等她從暴怒的情緒中走出來,然後再出現在她的麵前,要不然他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假山中的徐凡一直貼著石壁聽著外麵的動靜,方才聽到徐粉黛那個死丫頭把他給供了出來他心裡就有了極為不好的預感,此時聽到妹妹森冷的語氣和她口中的“禽獸”二字,隻覺得從腳底板一直涼到頭發絲,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緊緊的貼著石壁,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生怕被人發現了他,會死無葬身之地。
徐兮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深切的恨過一個人,就連當年爹爹強迫她入宮,強迫她和楚瑜分開,她都沒有這樣恨過!她恨不得讓徐凡死在她的麵前!
他連禽獸都不如!
禽獸!
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口腔中一股子血腥味,她努力著不讓自己暈厥,指甲深深的陷入汪航遠的手臂,等著眼前陣陣的眩暈過去,她才血紅著眼珠,一字一句道,“把徐凡那個……禽獸,給我找出來!”
徐兮之這麼多年來頭一次這樣憎恨一個人!這一刻徐凡不是她的二哥,而是她最仇深似海的仇人!
她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不不不!
安寧被人奸汙就已經受不了要自儘了!如果讓她知道奸汙她的人是她的親舅舅……
亂倫兩個字像是一個巨大的石杵,把她的神誌徹徹底底的搗碎!
這些年來他毀了多少個青白的女孩子,這些她都可以當作沒看到,甚至對他是縱容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竟然把魔爪給伸向了安寧!
那是他親外甥女啊!他多大年紀了,還敢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下手!
他怎麼不去死?!他怎麼下得了這個手!
可到如今,她的親生女兒,竟然被他那個做舅舅的二哥給強暴了!
“啊——”徐兮之瘋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要撥皮抽筋的對象竟然是她的親二哥!把事情連貫了想了一遍,她立馬就想到了,她那個二哥連她都敢肖想,當初她未出閣的時候他曾經多少次用那樣汙穢的眼神盯著她看!她為了躲避這個二哥是費勁了法子,幸好那個時候爹爹還在人世,有爹爹護著,他就是有什麼想法也不敢付出行動!後來她就進了宮,做了皇帝的女人,宮規森嚴,她多少年都沒有見過娘家人,還是後來做了太後之後才慢慢的和娘家人接觸頻繁了起來,這些年來,二哥也再也沒有對她用有任何不軌的行為和眼神,她漸漸的也就忘了這件事情……
哈哈,親生女兒被自己的親哥哥奸汙,這算不算是報應不爽!
驚愕隻是短短的一瞬間,楚離很快就回過神來,他瞧了瞧躺在地上的張嫣然,又瞧了瞧臉色慘白如紙的徐兮之和楚王爺,唇角緩緩的勾出一抹殘忍的笑來。這件事情他倒要看看徐兮之要怎麼處理!
蘇慕錦的臉色更是沒辦法說了,她算計的女人明明是徐粉黛,可誰來告訴她,為什麼這個時候卻被換成了張嫣然?
楚王爺也不敢置信的倒退兩步,臉色白的嚇人。楚管家同樣震驚的瞪大眼睛,就連楚離都忍不住露出驚愕的表情來。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徐兮之仿佛被雷劈了一般,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轟!
“是……二叔……”
徐兮之咬緊了牙關,冷聲喝道,“是誰?!”
徐粉黛點點頭,毫不猶豫的道,“瞧見了!”
話語有些艱難。
此時的她一身杏黃色的抹胸長裙,長裙半鏤空的樣式,的的確確有些單薄,而安寧身上蓋著的那一件杏黃色的大裘的確是粉黛的。她抿抿唇,“可看到了……行凶之人?”
經過徐粉黛的提醒,太後立馬把目光落在徐粉黛的身上。
一想之下,心中已經有了定論,她當即不再猶豫,沉聲道,“臣女聽到假山之中有動靜傳來,剛帶著小丫頭走過來就瞧見了公主光裸著身子重重的撞到假山上,臣女一驚之下顧不得彆的,瞧著公主血流過多,也不敢輕易移動,就把大裘放在地上,讓小丫頭把公主給抬了上去……”
這個時候姑母如果不找到一個出氣筒,根本就不會罷休,而她如果不把二叔給推出來,那麼作為一家之主的爹爹恐怕麻煩就大了。而且她並不認為這件事情能瞞住人,堂堂一國公主在國舅府裡喪失了貞潔,就不是為了張嫣然,單單是為了皇家的顏麵,這件事都不可能輕易罷休。
“回太後娘娘,的確是臣女發現的!”徐粉黛沒有等太後開口就自動自發的走上前來,回憶著先前發現張嫣然的情況,緩聲道,“方才臣女回院子裡換衣裳,在院子裡呆了一會兒,不多時出門走到這裡就聽到有聲音傳來……”徐粉黛微微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二叔給供出來。二叔他是徐家的人,而且是爹爹想要拉攏的對象,如果把他給供出來了,恐怕……可她瞧了瞧姑母鐵青的臉色,立馬就做出了決斷。
“是……是,二姑娘……”小丫頭臉色慘白,一點都不敢隱瞞,慌忙道,“是二姑娘發現了公主讓奴婢去給您報信的……”
她指著那丫頭,“你說!方才是誰發現了安寧公主的?!”
太後轉頭看向先前報信的小丫頭。
張夫人這時候隻知道哭了,她身份低,就是想給嫣然報仇也根本沒法子。
所有人大氣兒也不敢喘,都說君王之怒浮屍百裡,可太後一怒那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的。
對一個小丫頭殺了也就殺了,畢竟是因為小丫頭的失職,所以公主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脫了衣裳杖斃?那小丫頭恐怕就是死也閉不上眼睛的,看來太後真的是怒到極點了……
哀嚎聲漸漸遠去,所有人都忍不住額頭冒冷汗。
“太後娘娘不要啊……娘娘……娘娘——”
話音一落,當即就有兩個侍衛架著銀心的胳膊把她往外拖。
徐兮之一腳踹開銀心,厲聲道,“來人,立馬把這小丫頭給哀家拖出去,扒光了衣服拉到前院杖斃!”
饒命?那誰來給她的安寧一條生路?!
誰能想到姑娘一個太後親封的公主在國舅府竟然被人給侮辱了,誰能想到有人竟然會有這樣大的膽子。
她也冤枉的很啊!
她冷汗淋漓,瞧著太後越來越陰鷙的麵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太後娘娘饒命啊,真的是我家姑娘不讓銀心跟著的啊……”
銀心害怕的渾身顫抖,瞧見太後射過來銳利的眼眸,她慌忙解釋,“大約,大約一個時辰之前奴婢和姑娘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之後就來到了三房的後院裡,奴婢瞧著……瞧著姑娘有些心神不定的樣子很是擔憂……想讓姑娘早些回府,可是姑娘,姑娘她不同意,非要說心情不好自己要出去走走,奴婢想跟著……可是姑娘說不用奴婢跟著,奴婢瞧著姑娘發了火,就沒敢跟上去……方才眼瞧著要鬨洞房了,奴婢看著姑娘還沒有回來,心裡就著急了,到處去找姑娘,可是一直也找不到……”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
徐兮之眼神銳利的像黑夜裡的鷹,她冷聲問,“你是你們家姑娘貼身丫頭,你們姑娘為什麼會出這樣的事情!你給我說!”
銀心是張嫣然貼身丫頭中的一個,是張嫣然的心腹。她家的姑娘出了這樣的事情,彆說是太後,就是夫人都不會放過她,她嚇白了一張臉,如今隻能祈求太後和夫人能放過她一家老小!
“奴……奴婢在……”
徐兮之麵上的冷厲更甚,怒喝,“銀心!”
太後含怒的問話誰敢回答,這個時候誰都不想撞在槍口上,所以眾人很有眼力見的垂頭不語。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由著汪航遠扶著她起身,徐兮之脫下身上的大裘,覆在了張嫣然的身上,她的大裘厚重,正紅色的大裘越發顯得張嫣然的臉色慘白。她瞧著張嫣然失血的麵容,眼睛裡漸漸的彙聚出陰鷙的風暴。
徐兮之緩緩的抬起頭來,失神的眼神一點點的彙聚起銳利的鋒芒!沒錯,她的安寧不能就這樣平白無故的被人給奸汙了,今天不管是誰做的,她一定要生吞活剝了那人!
“太後娘娘!”汪航遠瞧著癱坐在地上的太後,慌忙上前去扶她,沉聲道,“娘娘,眼下最重要的是查出是誰對公主做了這樣的事情!公主性子剛烈,為了名節連性命都不要,太後娘娘要給公主做主啊!”
“安寧!安寧!”
索性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落在太後和張夫人的身上,倒是沒有人瞧見楚王爺的動作神情。
楚王爺也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猛的退後兩步!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張嫣然裸露肩頭上的痕跡,拳頭一點點的捏了起來,指骨都在劇烈的作響,額頭上青筋直冒,多少年了,他都沒有這樣憤怒過了,可這會兒他真的有要殺人的衝動!
她的安寧那麼善良單純,那樣的無知純良,是誰!是誰生生的把她的美給撕碎了!今天這裡那麼多的人,這件事傳了出去她的安寧以後該怎麼活?她該怎麼麵對世人?!
冰冷的青石板上還有水漬,那寒氣順著身體一點點的往上升,幾乎要淹沒了她。
欲哭……無淚!
這個時候她有什麼立場哭?!她瞧著已經哭的說不出話的張夫人,杏眼裡含著一汪水,可是那水卻無論如何都落不下來。
她想哭,可是不能!
喉嚨緊的幾乎沒辦法呼吸,她雙目呆滯無神,怎麼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她的安寧還是個大好年華的姑娘,怎麼會……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的安寧……
安寧……
她扶著汪航遠的手臂,眩暈過去之後才抿著嘴唇,腳步虛浮的走到昏迷中的張嫣然身邊,手指顫抖的掀開大裘的一角,隻一眼,她就再也承受不住,無望的跌坐在地……
太後隻覺得眼前一黑,連番打擊之下,她幾乎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