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這會兒雪還沒有停,等到吃完晚膳天就黑了,到時候路更不好走了。我們就先走了,錦兒你彆送了,外麵路滑!”二夫人蹲下身子給聰兒係上大裘,又給他帶好帽子,這才站起來,自己也披上大裘,“我們就先走了,你爹爹和叔叔嬸嬸應當還在家裡等著我帶回去消息呢。”
“要不聰兒留下來住幾天?”
“不了。”聰兒嬰兒肥下去了不少,快六歲的他已經慢慢的開始有了自己成長的輪廓,他抱抱蘇慕錦,在她臉上印下一吻,卻堅決要回家,“姐姐,聰兒還要回去做功課的……”
蘇慕錦心疼又欣慰,她有心要送送三人,可是楚君韜和二夫人都堅決不同意,她也隻好作罷。還是楚離自己推著輪椅把幾個人給送到了大門口。
楚離送走了三人,很快就回來。外麵的雪下的更大了。順著窗口往外看,天地間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果剛下第一場雪的時候還覺得欣喜,那現在看上去就覺得太恐怖了。
蘇慕錦和楚離兩個人這一個月來很少出門,不過就算不出門,也能從墨魘的口中知道一些外麵的事情。
“……京城裡的街市都已經停了好些天了,郊外的一些乾涸的河裡堆滿了雪,甚至有人不小心掉進冰窟窿裡凍死掉……”
“……最惡劣的地方就是番省,番省是大周朝最靠近北邊的地方,那裡已經寸步難行,雪已經及膝了。”
“……番省北邊的一個小村莊裡,一個月之內凍死了十六個老人,一個孩子!這些天番省巡撫林巡撫已經遞了奏折給皇上,請求支援,皇上最近就因為雪災的事情傷透了腦筋,估計還有的頭疼的!”
怪不得今天把爹爹給宣進了皇宮,估計是跟爹爹一起商量雪災的解決方法的。
蘇慕錦歎口氣。
皇帝也真是不好當,尤其是寧奕,上有太後跟他作對,下有百官各懷心思,還有一個北延國在北方虎視眈眈。遇到個風調雨順的年還好一些,偏偏這個時候還出現了雪災!這種時候是最考驗人的時候,饑寒交迫的情況下人心最容易浮動,萬一一個處理不好,恐怕太後一黨的官員們就要從中挑刺了,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個不小心恐怕民間就會出現反軍!
戶部的銀子倒是有,可是大多都被貪汙了,這個時候要戶部出銀子,簡直不可能!
戶部的尚書和侍郎都是太後一黨的人,太後今天已經吃夠了虧,再也不可能讓寧奕得逞了!
蘇慕錦想起寧奕的前途都忍不住為他擔憂。
“放心吧,寧奕這一次不會再隱忍了,他一定會想法子抄了戶部的尚書和侍郎的家,為了百姓,雷霆手段再不能免!”
“嗯。”蘇慕錦點頭,寧奕和徐兮之已經快要撕破臉皮了,這個時候天災來臨,寧奕已經沒有時間和徐兮之慢慢磨,慢慢耗了!耽誤一天,大周朝的百姓都不知道要凍死多少個。可是……“徐兮之也不是笨蛋,就算寧奕找理由抄了戶部尚書和兩個侍郎的家恐怕也找不到銀子,一個弄不好,恐怕還有人趁此機會說寧奕冤枉好人,真的那樣寧奕就得不償失了!”
“不會的!”楚離眸子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你隻管看著吧,寧奕韜光養晦這麼多年,可不是鬨著玩兒的,還有……寧淺雪出去遊曆了那麼多年,你以為單單就是寧奕讓她避出皇宮?這個公主也不容小覷呢!”
“你方才說我們過一段時間還是要搬出王府?”
“當然。”楚離給蘇慕錦倒了一杯開水推給她,目光柔和,“這些年我早就想搬出去了,隻是以前沒有到時候,而現在……寧奕和徐兮之要撕破臉皮,我們也應該對寧奕表個態。”
而寧奕和徐兮之撕破臉皮的那一刻,也就是他和楚瑜斷絕父子關係的時候!
至於剩下的這麼些天……就順便整整想勾引他的人。唔……這樣的日子過的也挺不錯的!
……
徐兮之把張嫣然送進楚王府就回了宮。
雪下的越來越大,她坐在轎子裡都覺得冷,不止是身體冷,連帶著心都是涼的。
她苦笑著回到了慈安宮。
剛進寢宮裡,杜嬤嬤就趕緊找來了布巾為她撣去肩頭的雪!慈安宮裡一直都燒著地龍和火盆,剛進屋就覺得渾身一暖,整個人仿佛都活過來了一般,徐兮之隻覺得累,很想躺在榻上好好休息一會兒。
她走進內室,汪航遠正靜靜的在房間的床榻前儘職的站著。他一身寶藍色的太監服飾,胳膊間還彆著一根拂塵,白皙的臉上沒有一點胡茬的痕跡,甚至連喉結都被用肉色的泥凃起來,幾乎看不到喉結。不止如此,他微微彎曲的腰身,還有早已習慣了的謙卑姿態,都讓他這個假太監看上去和真太監幾乎沒有分彆。
徐兮之看到他,微微提起精神,她脫下沉重的外衣,走到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大床上,鑽進被窩裡頓時覺得渾身的熱氣都回來了,揮手示意寢宮裡的人都散去,隻留下汪航遠。
“寧奕那邊有異動嗎?”
“沒有。”汪航遠抬起眉眼,挺直背脊,方才的太監模樣已經消散,他瞧著徐兮之的眼神深不見底,“你今天去張府了?”
“嗯。”
徐兮之疲憊的點點頭。
“公主的情況怎麼樣了?”
提起這個徐兮之心都要揪成一團,她軟軟的靠在大迎枕上,苦笑,“一點都不好,今天若不是我去的及時,她有可能一根白綾吊死自己了!”
汪航遠眸子一閃,“二老爺那邊你打算怎麼處理?要我說就做出一個姿態給皇上看看就好了,畢竟是你的親二哥,總不可能真的殺了吧?”他深深的看著徐兮之,仔仔細細的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情緒。
說起徐凡,徐兮之猛的睜開眼睛,眸子裡閃過一絲戾氣,她捏緊了拳頭,“夠了!彆說了!徐凡他是活該,安寧是我的義女,是他名義上的外甥女,他竟然連安寧都敢染指,他活該被淩遲處死!”
狗屁的二哥!淩遲處死都是輕的,她真想用最殘忍的刑法把徐凡給剁了!剁成肉末都難解她心頭隻恨!
汪航遠眸子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寒光,徐兮之隻顧著自己發泄情緒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就聽到汪航遠繼續問道,“你說什麼傻話呢,一個義女,一個親哥哥,能比嗎,我知道你心裡現在順不過氣兒來,你先冷靜冷靜,自己好好想想吧,血脈相連的親人才是最靠得住的,而且……就今天安寧公主對你的那個態度都足夠她死一百次了,你心軟心疼她我都明白,可是那麼多人都瞧著,心裡該怎麼想你!”
“汪航遠,我最後再跟你說一次,不許你這樣詆毀安寧,她今天受了那麼多的刺激,情緒不對,對我發泄一下也是應該的,她心裡難受我是她母後,她怎麼就不能發怒了?!”想起今天在徐家的時候汪航遠要對安寧下手,她眉宇間頓時都是戾氣,她怒視汪航遠,“今後你再敢傷害安寧一根頭發,彆怪我不客氣!”
汪航遠眸子再次閃了閃,卻笑了,“說什麼呢,我也是在關心你,你就這樣把你二哥給殺了,你讓你大哥和三哥怎麼想你?先前你大哥就對你有意見了,這一次你不但下令殺了徐凡,還罷免了他國舅的身份,他心裡恐怕要恨死你了,我就是想說你何必為了一個所謂的義女和娘家的人都離了心?這樣對你不利啊,我也是關心你……”
“徐家能有今天全都是我在背後幫襯,他們卻不顧我的顏麵從背後捅我一刀,害的我的安寧尋死覓活,不用他們和我離心,真的他們惹惱了我,我直接讓他們失去現在所有的一切!這些年來他們因為我從中受益了多少,不但不知足,竟然還敢和我離心!我這次就要告訴他們,沒有我徐兮之,他們徐家連狗屁都不是!”
汪航遠輕歎一聲,把她拉到懷裡,聲音依舊溫柔,可眼神卻仿若啐了雪一樣冰寒,“兮之,你想做什麼隻管放手去做吧,我都支持你……不過你今天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徐兮之麵色一僵。
她不打算讓汪航遠知道她去了楚王府,他這個人最是小氣,而且今天楚瑜驟然出現到了徐家恐怕都已經引起了他的懷疑,再讓他知道她今天去了楚王府,恐怕……汪航遠心裡會有想法……
因此,她決定隱瞞,“今天安慰安寧了,那孩子尋死覓活的,我瞧著心裡難受,就在張府多待了一陣子。”
“哦!”汪航遠點點頭,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你彆擔心了。”徐兮之從他懷裡抬起頭來,握住他的手,“張夫人把安寧送到楚王府去了,你也知道的,安寧對楚離一直都念念不忘,她去了楚王府能瞧見楚離也許就能心情好一些了……”
“哦?楚王爺竟然同意了?”
“是啊!”徐兮之沒有聽出汪航遠言語中的試探意味,點點頭道,“今天楚王爺也去了徐家,瞧見安寧的樣子也挺可憐的,也就同意了,安寧現在已經被送到楚王府了……”
汪航遠心裡冷笑不止,楚王爺一個心硬如鐵的戰神,竟然瞧見了一個小姑娘覺得可憐就收留了她!全然不管張嫣然進了楚王府會不會傷害了他兒子和兒媳婦的感情!
徐兮之,你當我是豬嗎!還有……在徐家的時候徐兮之喚出來的那個暗衛……
他拍拍徐兮之的肩膀,“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外麵給你弄點東西回來吃。”
“嗯!”
汪航遠出了寢宮的大門,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輕輕吹了聲口哨,一個黑衣人頓時就落了下來。他冷聲吩咐黑衣人,“去查查!查查張嫣然的情況,從出生到現在……事無巨細,還有楚王爺,查楚王爺和太後有沒有瓜葛!查清了之後立馬來通知我!”
“是!”
汪航遠瞧著黑衣人消失的地方,抿緊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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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虐啊,隻是真的還沒到時候,有些事情必須要交代一下,要不然虐的時候你們會覺得很假!現在先忍忍啊,到時候會讓親們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