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猛詫異的打開紙條,麵色驟然一變!
那一變卻不是變得難看,而是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態,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狀態,看上去頗有些驚悚。
青玄眸子微微一閃,“怎麼了?”
“哈哈……”耶律猛十分愉悅的樣子,攥緊了手中的紙條,麵色都清朗起來了,“本宮還以為這一次來大周什麼都沒有收獲,哈哈,看來是天助我也,也不是什麼都收獲不了的。”
“那紙條上寫什麼了,二皇子高興成這樣?”青玄試探著問道。
“哈哈,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耶律猛拍拍青玄的肩膀。
“那我們還走嗎?”
“走?走什麼,我們的事情可還沒有辦好呢。”耶律猛也不著急了,找一棵大樹悠閒的靠在上麵,目光卻追隨著監斬台上的徐兮之和楚瑜,目光微微玩味兒,他咂咂嘴,不懷好意的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青玄微微一笑,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什麼都沒有再說。
滅門都已經被徹底的給滅了,斬台上的血也流了滿地了,頭都砍完了也沒有什麼看頭的,來觀刑的人來的時候還興致挺高,談天說地的,可看完了一個個麵色都十分的沉重,一個個沉默著往回走。
人群漸漸散開,徐粉黛咬著唇把鬥篷的帽子往下麵拉了拉,她打算離開了。她環目四顧,也不知道人群中有沒有春風樓派來盯著她的人。俏娘是說不讓人盯著她,可她的心裡卻是不信的。如果俏娘說找人盯著她了,讓她小心點,那她還會想辦法逃走試試看,可是俏娘卻說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讓她儘管去逃跑,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心裡沒底,就越是不敢跑。
她想了想,還是打算回春風樓。俏娘儘管無恥了點,她卻能感覺到俏娘並不想要她的性命,她就先和她虛以委蛇一段時間,以後等京城中搜查她的人漸漸的散去了之後再想辦法逃走。徐粉黛這樣想著,剛剛想轉身就感覺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她猛的回頭,就瞧見一身黑衣的墨魘笑眯眯的對著她打招呼。
“嗨,好久不見了!”
……
小李子就是來代表皇上的人來看守太後和楚王的一舉一動的,此時瞧著人全都給斬完了,太後娘娘也沒有露出什麼不該有的麵容也就告辭了,同時還帶走了專門從宮裡撥出來的侍衛們。
“奴才要回宮複命了,太後娘娘要不要跟奴才一起回去?”
“你先回去,哀家還要去一趟徐家的府邸。”
小李公公含笑點點頭,“太後娘娘要多加小心,奴才就先回去了。”
“嗯!”
等小李公公帶人走了之後,就有人過來開始撤掉桌椅之類的東西,徐兮之扶著杜嬤嬤的手,給了楚瑜一個眼神,楚瑜不著痕跡的點點頭,兩個人就各自掉頭離開了。徐兮之帶著一群人,去看徐家已經被封掉的府邸。
門上已經貼了封條,風聲吹來徒添蕭瑟。
大門口已經堆滿了落葉,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有打掃的緣故,徐兮之瞧著頗有些心酸,她還記得以前徐家最鼎盛的時候,那時候幾乎每天都會有人到府上來坐坐,或者是拉攏感情,或者是求人辦事,亦或者是來巴結賄賂……卻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冷過。她本來說來徐家隻是為了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約見彆人,可此刻瞧見了徐家的這個模樣,心中卻還是忍不住的有些冰涼。
她揭掉封條進了院子,讓跟隨來的侍衛們都守在大門口,隻帶著一個杜嬤嬤進了院子。
院子裡清清冷冷的,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一片落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徐兮之過了拱橋湖畔,穿過抄手遊廊,來到了之前徐家主院裡,果然瞧見了一身戎裝正坐在抄手遊廊的欄杆上翹著二郎腿看湖水的耶律猛。
杜嬤嬤霍然一驚,“太後娘娘……”
“沒事。”徐兮之十分淡定的拍拍杜嬤嬤的手,“是哀家讓二皇子來這裡的。”
杜嬤嬤眸子瞪大,卻什麼都沒有說。
耶律猛瞧見徐兮之,慢悠悠的從欄杆上起身,“不知道太後娘娘讓本宮來這裡有何貴乾?”
沒錯,方才耶律猛手裡的那個紙條就是太後讓人塞到他手心裡的,約他在這裡見麵。
徐兮之對杜嬤嬤揮揮手,“去看著,不要讓彆人過來打擾。”
杜嬤嬤有些猶豫,看了看瘦削的徐兮之,又看了一眼人高馬大的耶律猛,眼睛裡都是擔憂。
“放心,不會有事的。”
杜嬤嬤聽到徐兮之這樣說,也不能再多說什麼,點點頭,“老奴去的不遠,太後娘娘若是有事大喊一聲老奴就衝過來了。”
“去吧。”
杜嬤嬤離開之後,耶律猛也擺擺手讓青玄退下,青玄走的不遠,就站在抄手遊廊的儘頭笑看著徐兮之和耶律猛,不遠不近的距離,什麼都能看得到。風吹的很大,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站在了風口,遊廊中兩個人的對話也能聽得七七八八。
“太後娘娘讓本宮來這裡說是有要事相商,本宮很想知道太後娘娘要和本宮商量什麼要事?”
徐兮之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落座,眸子深深的看著耶律猛,不答反問,“二皇子這兩日就要回北延了吧。”
耶律猛一雙鷹眸微微閃爍,“本宮本來就是奉父皇的命令來瞧瞧大周的風土人情,一路上也看的七七八八,京城中的事情也看的差不多了,再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的確有打算就這兩天回去了。”
“嗬嗬……”徐兮之輕笑一聲,目光灼灼,“都是聰明人,說話就不藏著掖著了,二皇子來大周這一趟的目的哀家就算猜不到十成十,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二皇子這一次到大周可以說是半點收獲都沒有,若是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了,恐怕就算回到北延也會讓你的兄弟們瞧不起,若是再在北延皇帝的麵前煽煽風點點火,說不定二皇子的處境就堪憂了……”
耶律猛麵色微微變了變,“那又如何,這跟太後娘娘有什麼關係。”
“自然有關係。”徐兮之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輕笑道,“哀家這次來就是要給二皇子送上一個機會的,就是不知道二皇子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哦?”耶律猛眸子裡露出點點的警惕和防備,“本宮為什麼要相信你呢?你可是大周的太後,為什麼要幫本宮?這好像不太合邏輯。”
“這一點相信二皇子早就讓人給查清楚了,二皇子應該知道哀家和皇上不合。”
耶律猛含笑看著徐兮之,就是不肯說話。
徐兮之知道如果不說點什麼打散他的防備,那麼他們就什麼也談不下去,她微微揚起下巴,到底是沒有說實話,“二皇子不是蠢笨之人,我們徐家一朝之間被滅門,可皇上卻讓哀家去監斬,從這一點上二皇子應該就能看出一點什麼了。”
耶律猛點點頭,沒錯,這一點足以證明太後和皇上不和。
“……殺兄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寧奕他如此的拆了哀家的後台,哀家更不可能坐視不理!既然他不仁,哀家自然不義,今天請二皇子來到這裡就是想顛覆他寧家的天下!隻要二皇子肯幫忙,他日待哀家坐上女皇的位置,必定割三省給二皇子,表示對二皇子的感謝,如何?”
耶律猛麵色露出吃驚之色。
這個徐兮之竟然還有想自己做女皇的念頭?真真是瘋了!不管是大周還是北延,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女子做皇帝的先例。他可不認為徐兮之有成功的可能。
“太後娘娘說笑了,本宮就是一個無權的二皇子,恐怕幫不了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若是無事本宮就先行告退了,本宮來大周時日不少了,也該回國了。”他想找的是一個合作夥伴,可不是一個女瘋子。
徐兮之看他後退,也不攔著,淡淡的道,“也許二皇子覺得哀家是在滿口胡言信口開河……可……哀家若是告訴你,哀家有五成的把握能成功呢!”
耶律猛的腳步猛然一頓,眼神探究的看著徐兮之。
“隻要二皇子回北延之後能儘快發動戰爭,哀家就有六成的把握讓他們寧氏皇族變天,就是不知道二皇子願不願意陪哀家賭一賭。贏了自然是權利暴漲,若是哀家成功了,自然會幫助二皇子奪了北延的皇位,就算是不成功,隻要二皇子能幫助哀家儘快發動戰爭,那麼就算二皇子以後在北延做不成皇帝,哀家一樣會奉送三省給二皇子,到時候二皇子做一個藩王,豈不是快哉?”她瞧著耶律猛變幻不定的眸子,繼續不緩不急的道,“不過,既然是豪賭也有可能輸掉,若是哀家輸了,二皇子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或許連性命都要丟掉……就看二皇子有沒有這個膽量了。”
“你在激本宮?!”耶律猛眯起了眸子。
“哀家隻是實話實說罷了,二皇子何必如此激動。哀家隻是提議,二皇子若是心動了便和哀家合作,若是不心動,那哀家也不強求,自然會讓人去和你們的大皇子去合作,哀家相信大皇子一定有魄力也有這個野心。”徐兮之笑眯眯的道。
耶律猛麵色一凜,“你威脅本宮!”
徐兮之搖搖頭,“哀家都說了,隻是實話實說。”她瞧著耶律猛怒色燃燒的眸子,笑的十分得體,“其實二皇子可以認真的考慮考慮,不用哀家說,二皇子就應該知道這一次回北延的路上一定會遇到許多刺殺,就像二皇子調查過哀家,哀家不敢說對二皇子了若指掌,但是還是有一些了解的……二皇子是北延眾多皇子中唯一一個可以和北延大皇子抗衡的皇子。唔……這樣說還有些不妥當,應該說二皇子有兩個同胞的兄弟,有了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幫助,所以才有和大皇子抗衡的資格。就是因為二皇子有這個能力,所以應該可以想象到回去的路上會遇到什麼事情,大皇子為了讓二皇子留在‘大周’的地盤,也肯定會做一些小動作的,二皇子您說是不是?”
這個不用徐兮之說他也能想到。
之前在北延國來的路上就已經碰到了很多的殺手,不過因為他防範的比較好,帶的高手也多,高手有在明處的,也有隱在暗處的,所以才一路平平安安的到達了大周京城。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出使京城是父皇應允的,讓他來讓大周支持北延的糧食,也是因為有父皇的吩咐,或者說是警告……所以大皇兄才會有所收斂,派的殺手也隻是小打小鬨型的,所以他才能平平安安的來到京城。
可是回去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大周小皇帝很顯然是沒打算要把糧食分出來給北延的,那麼他就已經是無功而返,若是他帶著糧食回去還好說,父皇會誇讚他,還會讓人來迎接他,可是他這樣無功而返,那麼父皇不但不會誇讚他,還會責怪他,肯定不會去保護他的。
那麼,他這次回北延就十分危險了。
父皇對他們兄弟幾個明爭暗鬥其實全都看在眼裡,父皇年紀大了,可心眼一點都不少!他甚至懷疑父皇是故意讓他們爭鬥的,他們幾個兄弟從小到大,父皇在他們的眼裡從來都是“父皇”而不是“父親”,對他們兄弟也從來沒有父親對兒子該有的半點親熱。在他的心裡父皇是冷血的,他們兄弟的爭鬥中,也有死的殘的,可父皇明明知道有些人是被陷害的,也從來不管不問。
就好像是在看他們誰能鬥到最後,鬥到最後的人才有資格做上那個位置。就因為父皇的態度問題,所以他們兄弟的鬥爭才會顯得越發激烈。
耶律猛眼神銳利的看著徐兮之,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話。
徐兮之攤攤手,“你可以選擇相信,同樣也可以選擇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