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的想法很簡單,給誰喝不是喝,弟弟與其發展同胞,不如把血給她喝來養身體。
【還有,我聽說你給你手下厲害的鬼起了個名字叫十二鬼月,我也不貪,你把你外甥們都安排到上弦裡吧,上弦一是霜尾對吧,你讓他給我的貓讓個位置。】
【你想都彆想!】
他安慰自己,千歲不在他旁邊,他奈何不了這糟心姐姐,等能打敗他的人都嘎了他在慢慢收拾她。
此時的無慘下意識的忽略,就是他和千歲在一塊的時候也是差點被氣死的那個,而且在傻麅子的精神折磨下他最後總是會妥協的。
千歲這邊不滿意了,覺得弟弟實在是小氣,對自己的‘外甥’都摳摳搜搜的,鬼哪裡有貓貓可愛呢,為什麼不能變成鬼?
兩個貓貓的名字也好記,叫大福和米糕,都是千歲喜歡吃的點心,隻是有時候讓緣一拿大福和米糕的時候緣一偶爾誤會把貓抱過來。
緣一四十歲的時候,她在他頭上看到了幾根白頭發,仔細觀察的情況下,千歲發現他臉上長出了不是很明顯的法令紋。
每個年齡的緣一都有那個年齡的好看,唯一令人不太開心的是她和緣一一起出去容易被人當成父女。
“千歲,這個樣子的我,你會覺得討厭嗎?”緣一當然也發現了自己在變老,他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外表,隻在意千歲是否喜歡。
千歲搖頭,緣一即使長成了中年人也是帥大叔,都在一塊二十年了,也不差那幾十年了。
緣一笑了笑,他像是平時一樣將額頭和千歲的額頭貼在一起,和千歲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哄著她睡了過去。
隨著時間的前進,緣一變得更加強了,原本偶爾還會來看看姐姐的無慘現在不會靠近緣一十裡地內,因為緣一發現無慘的蹤跡後,哪怕弄不死也會揪著鬼王放血,然後拿去給老婆喝。
一副千歲再不喝血就要餓死的既視感,天知道他鬼舞辻無慘這輩子哪怕被追殺到差點把自己血流乾,也沒虧過千歲的嘴。
【好在除了太陽之外,並沒有能殺死鬼的東西。】
無慘嗤笑一聲,覺得人類都是在做無用功,將自己今天知道的事當做笑話和千歲說道:
【我今天遇到藤原陽鬥了,看在這層淺薄血緣的份上,我殺了所有人,隻饒了他一命。】
【你知道嗎?千歲,我們的好大哥創建了一個滅鬼的組織,是不是很好笑,我倒是想看著他們要用多少普通人的命來換一個鬼的死亡。】
【那些人家人死了就死了,為什麼還要找明知不是對手的存在報仇呢?真愚蠢啊。】
千歲邊看小說邊聽弟弟說話,注意力十分渙散,隻聽到了最後四個字。
她做了什麼嗎?弟弟為什麼罵她蠢?
【你竟然罵我蠢!!!虧我從來不當麵說你的壞話!】
千歲把小說合上,她非常生氣,嗷嗷叫的想咬無慘兩口。
無慘知道千歲聽錯了,但他就是不解釋,能讓傻麅子生氣,也算是彌補一下自己被氣到至今說話大聲點身體都得本能吐血的習慣。
現在千歲身邊的是緣一,後者可是比他更關心糟心姐姐,絕不可能放任她尋死覓活。
和無慘猜測的不錯,千歲想去找無慘的麻煩,大白天的就要往外跑,被眼疾手快的緣一緊緊抱住腰,輕聲細語哄了半天。
打小沒受過這種氣的千歲忍不了這種委屈,但現在她拿弟弟也沒辦法。幾天下來越想越氣,她把都落灰的神龕打掃了打掃,向神明祈願狠狠的給弟弟一個教訓。
當天晚上千歲就做了個夢,夢到小時候和母親一起泡溫泉的畫麵。
她醒來就規劃好了今天的行程——和緣一去泡溫泉。
不是庭院裡的,而是山頂上的泉眼,那裡水溫要高一點,因為山頂太陽照射的時間太長,遮擋物也少,緣一很少帶千歲往山上去,怕時間估算不好讓千歲曬到太陽。
但今天他在千歲的強烈要求之下,背著千歲去山上泡溫泉,然而回來的時候,千歲踢到了一個白色的石頭。
假如是普通石頭就算了,但這個石頭給千歲一種危險的感覺,她試著碰了一下,覺得手指在發燙。
“撿到了一塊不錯的玉鋼啊,千歲,看起來很適合來製作的刀劍。”
緣一把那塊玉鋼撿起來:“年幼時我有學過鍛刀的方法,我來幫你鍛造一把刀吧。”
千歲覺得不太行,她看看自己的手指,幾十秒了還有點紅,但她也想看看緣一能鍛造出來什麼樣的刀。
當那把黑刀出現在千歲眼前的時候,千歲隻是覺得有些微不舒服,但看著緣一拿著刀,眼神冷凝,她的手卻怕到微微發抖。
這位身上的氣勢本就十分駭鬼,連帶著無慘碰上都會退避三舍,千歲之前覺得弟弟小題大做,然而現在緣一拿起那把黑刀,她才後知後覺的體會到了什麼叫恐懼,
總覺得如果被這柄刀砍斷脖子的話,就算她是鬼也要去見太奶了。
不行,就算死她也要被太陽曬死,被刀把腦袋砍掉一點都不好看!
“鍛造出來還是正常的,但拿起來後刀刃就變黑了,很奇怪。”緣一也沒想到在自己時隔幾十年後再次嘗試鍛刀,會鍛造出來這樣怪異的刀劍。
“千歲,你看起來很不安。”
千歲看他往自己的方向走,恐慌至極之下忽略了緣一不可能傷害自己的事實,蹲在地上抱住可憐弱小又無助的自己,被嚇得嗚嗚哭:“你彆過來,我害怕!”
緣一本能想聽千歲的話,理智又覺得不能放任著千歲陷入這種狀態,他兩步走上前,結果千歲哭的更可憐了。
他攬著千歲輕聲細語的安撫了很久都沒效果,直到他把刀扔到一邊,千歲的應激狀態才逐漸恢複。
等問了原因之後,緣一也沉默了,他覺得自己自儘的可能性都比傷害千歲的可能性要的高一點,平時拿刀的時候千歲也沒有害怕的表現,他試探著尋找原因。
緣一指了指黑刀,問千歲害不害怕,千歲過去拿起來揮了揮,雖然心底不舒服也不覺得畏懼,單獨的一個緣一千歲也不害怕,甚至看到緣一就想和他貼貼。
但緣一拿著刀就不行了,靠得太近了千歲甚至會被逼出來土撥鼠尖叫,目測再近點她能被緣一活活嚇死。
發現這一事實的緣一果斷離黑刀遠遠的,刀和老婆這個選擇題,傻子都知道選哪個。
千歲思索再三,把刀給緣一讓他隨機去砍個鬼試試。緣一出去了一趟,回來表示用這刀給鬼斬首就能真的送他們去三途川。
千歲是鬼,本來對這種事並不感興趣,也不想讓能傷害到自己的東西量產。
然而她沒腦子又記仇,這會兒又想起來弟弟之前說她蠢又不道歉的事了。
想到弟弟這麼欺負自己,千歲悲從中來,連夜跑去自家大哥剛建成的殺鬼組織,把能殺鬼的刀給上交了。
大哥很重視這件事,當晚親自帶著千歲去山上踩點,發現山頂處有一個全是這種玉鋼的礦脈,鍛造出來的刀也確實能滅鬼。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這刀就取名日輪刀吧。”藤原陽鬥摸摸千歲的頭,原本的青年已經變成了老頭,在外不怒自威,但對自己的妹妹依舊很溫和。
“來都來了,就待在家裡住兩天,我帶你去和孩子們認識認識。”
孩子們指的是陽鬥的孫輩們,從這一輩的孩子開始,他們就要承受詛咒的侵蝕,害怕嗣子早夭的藤原陽鬥乾脆在孩子十二歲之前都當女孩子撫養。
千歲麵對小孩子的時候一般不會怎麼鬨騰,她非常有當長輩的自覺,小孩子想吃她的點心她也可以忍痛割愛的分給他們。
她和緣一在京都呆了很久,久到無慘終於發現自己的部下數量哢哢減少,不用等到太陽升起,晚上就能嗝屁。
這邊得到已經殺了好多個鬼消息的千歲得意洋洋的聯通了和弟弟的通訊:【弟弟,這就是你欺負我的代價!那個殺鬼的日輪刀,我送過去的!】
無慘:【......】
等會兒,他什麼時候欺負過糟心姐姐?無慘來不及發問,就聽到他的姐姐對幾個月前被罵蠢貨的經曆耿耿於懷,拖了一段時間後連本帶息一起報複了回來的前因後果。
【我那不是在罵你,罵的是陽鬥那蠢貨!是你自己沒聽清楚!!!】
無慘回憶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有點冤枉,因為他當時罵的根本不是千歲,而是在罵他們的倒黴大哥。
儘管千歲誤會的時候他也有點想氣氣糟心姐姐的意思,但罪不至此啊!
【......那我又不知道!】千歲嘴硬得很:【你不和我解釋還能怪我了?你知道你那一聲蠢貨對我的幼小心靈是多大的傷害嗎?】
人都不喜歡被罵軟肋,弟弟罵她長得醜無所謂,畢竟她其實長得漂亮,但罵蠢就不行了,因為千歲是真的腦子不好使。
【嗚嗚嗚,你故意不解釋,事情發生了卻開始覺得是我有問題的,我不就是找到了能殺鬼的方法嗎?大不了你死我陪著你一起死好了!】
【太奶,弟弟欺負我,你帶我走吧太奶!!!】
腦子裡響徹千歲的哭聲,已經混到有地方住的無慘捂住額頭,讓自己冷靜下來。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對傻麅子撒氣也不現實,隻會讓糟心姐姐變得更鬨騰。
捏死糟心姐姐有用嗎?不但沒用,還會讓他損失自己的預備身體,打也不行,那會增強糟心姐姐的靈魂強度。
他不想死,在他死之前千歲也不能死!
有了日輪刀這種會對鬼造成威脅的存在,預備身體的作用就顯得更加重要了起來。
想通了的無慘依舊覺得有點憋屈,沒忍住還是陰陽怪氣了千歲一句: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腦子裡嚎了半天的千歲還真以為無慘是在誇她,自己哭鬨弟弟還誇她,以一己之力讓日輪刀提前幾百年被鍛造出來的千歲停止了鬨騰,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嘿嘿,你真有眼光,咱哥也是這麼說的。】
【你再誇兩句......】這句還沒說完,弟弟那邊就把聯係給切斷了,千歲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她把情況和緣一講了講,緣一頓了半晌兒,看了千歲數秒後才說道:“千歲也是我的好妻子。”
主要緣一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連他也覺得日常被千歲坑的無慘有億點點可憐,但實話也不能和千歲說,畢竟他老婆怎麼可能會有錯呢?
在日輪刀量產之後,那把黑刀又回到了千歲的手裡,她覺得可以用它來防身,以後無慘再欺負自己,她就拿刀自殺給他看!
弟弟對她的生命安全看的還挺重,想來不會放她去死。
又過了十年,千歲的一雙貓兒女老死了,投入了不少感情的千歲哭的比親爹媽死的時候還淒慘,她習慣性的找緣一哭,等哭夠了之後抬頭發現,緣一已經五十多歲了。
她熟悉的人......千歲敏銳的回了京都一趟,正好見到了病危的大哥,兄妹兩人見了最後一麵。
千歲渾渾噩噩的回到自己和緣一的家,透過池塘的水麵打量著自己的模樣,年輕漂亮,富有活力。
“等你走了,我以後就不和彆人結婚了。”
千歲歎了口氣,結婚有什麼好的,和鬼結婚會覺得膩煩,嫁給人類的話,又要看著對方慢慢變得蒼老,最後死去。
以後隻談戀愛不結婚好了,隻要她男朋友換的夠快,悲傷就追不上她!畢竟誰會在乎前男友的死活呢?
“抱歉。”緣一隻能這樣向千歲道歉,“我應該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千歲不需要提前感到傷心。”
千歲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就沒在乎這個問題,哪怕緣一老了,也能一隻手輕鬆把她抱起來,仍舊是能幫她遮風擋雨的保護傘。
自從兄長去世後,千歲對於時間的概念就有點模糊,總覺得距離緣一離開自己還有幾十年,就把丈夫可能會老死的可能拋在腦後。
小一身體那麼好,輕鬆背著她到處跑,怎麼可能會那麼快嘎掉呢!
然而在某天夜幕剛剛來臨時,緣一就忽然開口說他就要離開了。
“去哪兒?”
千歲一開始還沒聽懂緣一的意思,幾秒種後才反應過來,心裡有點難過。
“這具身體,從十多年前就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但想著不能留下你一個人就撐著活了下去,一直沒有告訴你,對不起。”
“......我死了之後,你就自由了。”緣一對她溫柔的笑著,這半生過的很開心的他臉上的笑容自然了許多:“謝謝你陪了我那麼久,好奇妙啊,即便是我快死了,看著你的時候也不感到絲毫遺憾。”
“我愛你,千歲。”
那隻手拍了拍千歲的頭,隨後又垂下,等千歲反應過來的時候,麵前的人已經毫無聲息。
千歲坐了很久,太陽升起又落下,整整一天的時間,她罕見沒有吃點心,才逐漸接受了小一已經死了的現實,隨後嚎啕大哭,哭的比她失去任何一個夥伴親人的時候都淒慘。
悲傷連帶著無慘都能感受得到,實在擔心糟心姐姐的他讓水都和雙羽裡去探查了一番,得知繼安倍晴明和蘆屋道滿之後,他最後的威脅緣一也死去了的喜訊。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無慘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少,起身就要去接自己的糟心姐姐。
把柔弱不能自理的姐姐扔在都是人類的庭院,無慘可不放心,他吩咐下去讓鬼在他耗費幾十年時間建造的地宮中收拾一塊地方安置傻麅子。
從日輪刀出現的幾十年怕死的無慘都沒有再嘗試突破緣一見姐姐,無慘想象過很多姐弟重逢畫麵,其中有糟心姐姐跪地認錯的,也有她被人類洗腦死活不跟自己離開的,哪一個設想都很有趣,無慘也想到了應對方法。
但他到了地方,畫麵果不其然又是出乎他的預料,無慘看到傻麅子拿著日輪刀在庭院的地上挖坑,一邊挖一邊哭,緣一的屍體在旁邊躺著,很顯然這個坑是用來埋人的。
發現弟弟來了,千歲抹了把眼淚,土把她臉上沾染地臟兮兮的,她揮手招呼無慘趕緊過來:“弟弟,這個地好硬啊,我挖不動,你幫我給小一挖個坑吧嗚嗚嗚......”
哪有拿刀挖地的!無慘並不想為緣一收屍,但挖了幾十年地洞的他實在看不下去千歲的效率,幾個肉塊構成的觸/手過去,數秒就完美的挖了個坑,再把屍體扔進去埋嚴實,解決了便宜姐夫的後事。
把自己搞成泥猴兒一樣的糟心姐姐還在哭:“小一你怎麼就英年早逝了,你才活了一百一啊嗚嗚嗚.....”
無慘麵無表情的聽著姐姐的嚎哭,現實中聽更覺得腦仁疼,想著等回去就讓鬼按著千歲把身上的土都給洗乾淨,再給她找十個八個美人鬼,看她還哭不哭。
對千歲的話,無慘更是嗤之以鼻。
一百一還英年早逝,行,讓他再活幾十年,他這個鬼不當了,讓他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