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來是張力家的奴仆,他們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隻道是聽令行事。張力讓殺誰就殺誰,正好印證了趙栓子所說。
最後,是被攙扶上來的作為人證的兩位婢女。她們二人的慘狀,無需刻意展示,僅僅是那一張被鞭子甩過的臉,就已經明晃晃的昭示了張力的惡行。
走完所有流程後,司馬防當場宣判,牛氏兄弟無罪,而趙栓子與張力的一眾奴仆統統被判了罰。
聽到最終判罰,圍觀眾人無不歡呼雀躍,直呼司馬防為“父母官”……
韓玨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沒有想到真遇見麻煩事沒有用到預設的韓馥反倒是被司馬防給幫了。她確信,司馬防應該是有意偏袒,否則不會如此作態搞什麼公開審判。應該是當他決意要這樣做之時,就已經想好了如何下判。
然而回去之後,聽到牛金低聲訴說獄中毒殺一事。韓玨的腦袋轟的一聲當即就炸懵了,聲音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驚怒,
“有人要殺你們,是誰?”
她甚至想過如果牛金他們被判處刑罰,會考慮把人劫出來躲幾年。但真想不到有人會這麼迫不及待的來索命,是張讓?
牛金麵色黯然的搖搖頭,能發現飯食有異樣是因為正要入口時嗅到不該有的腥味才起了疑心。至於毒是何人所下,他真不知道,司馬防也沒有說,隻是讓他暫時不要追究。
韓玨不敢想要是牛金因此而亡,自己應該怎麼辦,怎麼跟牛平交代。還有,跟牛氏的合作會泡湯,計劃會廢掉一大半。想到這裡,她怎能不怒意橫生?
牛金的話同時也讓她陷入驚疑之中,如果張讓囂張至此,是不是應該立刻讓牛金他們馬上離開雒陽才安全?
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司馬朗來訪。他帶著司馬防的囑咐而來,想要說的正是獄中毒殺一事。
“賢弟,想必你已經從牛兄處得知獄中之事。”
韓玨看著他疾聲道:“司馬兄知道凶手是誰?”
看得出她心有激憤,急於得知真相,果然如父親所料。
司馬朗緩緩的說道:“我不知,我父亦不知,你亦不應知……”
韓玨臉上怒意外露,“為何我不應該知道?”
“賢弟!”司馬朗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悉心勸慰,“我知你心中有怒有疑,可我父不願意繼續追查凶手正是為了保護牛兄。”
“也許下毒之人是張常侍,又或許另有其人。然而那都已經過去,牛兄安然無恙,此事已經結束。”
怎麼會過得去?韓玨不明白司馬朗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反問,“在獄中可殺人,難道獄外不可?”
司馬朗也看著她,說道:“此案鬨得沸沸揚揚,如果此時再有人明目張膽的對牛兄不利,豈不等同於自掘墳墓?”
“或許你憂心張常侍會報複,但以他一貫的作風,更擅長構陷而非暗殺。”
什麼暗殺謀殺,十常侍甚少使用這些手段,他們隻會儘讒言。所以司馬防很懷疑下毒的人根本不是張讓,這就是他不願意再查下去的根本原因。
想起父親的話,司馬朗語氣沉重的繼續道:“賢弟,你初到雒陽時日尚短,不知曉京師的爭鬥與傾軋。”
“父親特意交代於我,牛兄既有善心,日後便多多與人為善,張常侍不會輕易構陷報複得逞。”
這話已經說的很直白,韓玨聽明白了,下毒之人不是張讓。那必然就是張讓的死對頭,到底是誰?她忽然想到,即便不知道具體是誰,但宦官最大的死敵那就是士族!
見她臉色逐漸變得異常難看,司馬朗知道她已聽明白,拍了拍她的手背,勸慰道:“心知即可,莫要多想。”
韓玨垂下眼簾,知曉了司馬朗的意思。在沒有自保之力時知道太多反倒是會招來危險,也許在探查下毒之人時被對方發覺才更致命。
但牛金應該暫時無虞。無論是誰,一擊不中,斷不會再出手,因為案件已決,沒有意義了。而且十常侍隻是宦官,沒有實權,在雒陽這地界,想要報複,唯有借力。
“多想司馬兄告知我這些,我不會莽撞行事。”想通這些之後,她豁然開朗,也許自己應該把計劃再變變。
“你能明白就好。”
司馬朗鬆了口氣,鬆開了手。作為朋友,他是真心不願看到韓玨一時想不開鑽進牛角尖,因為那很危險。
司馬朗走後,韓玨靜思良久,夜不能寐。想要在雒陽混下去,僅僅隻靠韓馥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