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紅蕊還不知道自己精心布的局,已經被人三言兩語打碎。
她現在麵對的最重要問題,是自重生後一直精力旺盛的她,終於第一次覺出餓來。
前世死前死後的時間加起來,距她重生的時間,已經不知過去了多久,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是一個小丫頭時候的事了。
之前她雖然過得挺不堪的,但吃住上,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可不得自己去覓食
晚上各屋主子都用過飯後,丫頭們就可以聚到下房裡吃飯了。
廚房的婆子們一進來就喜笑顏開,端出一個個食盒笑道:“好造化!好造化!主子今天胃口小,剩下的就全賞你們這些小蹄子了!”
丫鬟房的人一聽,頓時喜笑顏開,七手八腳地去幫忙擺盤。
襲紅蕊姍姍來遲,看著眾人的歡心不以為意 。
再好的東西,也是人家吃剩下的,有什麼好稀罕。
然而看著一道道擺上來的各色糕餅果子、炙羊肉、水晶蝦餃、佛跳牆、油汪汪的老鴨湯,還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這些山珍海味,外麵一年也見不到,得是得臉的下人,才能常在主子那沾到光。
她雖然是相府小姐的貼身丫頭,但小時候也就那樣。
她娘在主子麵前原有幾分體麵,但自配了婚,就一年不如一年受器重,嫁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前前後後統共嫁了三次。
一次是她給主家趕大車的親爹,一次是外頭給了她“襲”這個姓的商人,一次是現在這位除了能打老婆孩子,什麼本事也沒有的現爹。
就衝她娘找的這仨主,還拖累著五個孩子,家裡能什麼樣,還用說?
能吃上一口飯就不錯了,要不是她後來得了小姐看重,一家人跟著水漲船高,還在那吃糠咽菜呢。
按理說,大齊以女子嬌弱不勝為美,抵凡美人,都不多食,以維持窈窕身姿。
她既打算走以色侍人這條路,就該管住嘴,少饞一些大魚大肉,油水葷腥。
但小時候窮慣了,肚子裡養了一堆大饞蟲,看見肉就拔不開眼,一聞這味,就不自覺咽口水。
想了想白憐兒那紙片一樣柔若無骨的身子,又捏了捏自己圓潤的手腕。
罷了罷了,人家千金小姐肩不用扛,手不用提的,才能養成一株隻用來看的嫩柳,她一個丫鬟比什麼比。
節食什麼的,等她當了皇妃再說吧!
美滋滋地端起碗筷,往人最多的地方一擠,一伸筷,就夾走一大塊酥爛入味的鴨腿。
油汪汪的湯水澆在米飯上,襲紅蕊一口米,一口肉,又滑又香,嫩得舌頭都快掉了,啊,這才叫活著啊!
她這一筷子是吃爽了,被一屁股擠在邊上的小丫頭可不乾了,正要開口罵這遭殺的賤蹄子,視線陡然落到她頭上,小小的驚呼起來:“天老爺,你這個小浪蹄子頭上是什麼啊!”
其她丫頭婆子聽聲跟著看過去,才發現襲紅蕊頭上,居然晃著一枝白玉蓮花寶簪。
這玩意伺候主子時不少見,但在一個小丫頭腦袋上,那就稀奇了,頓時七嘴八舌地想看看真假。
襲紅蕊又夾了一個水晶蝦餃塞嘴裡,高傲地抬起頭顱,一個個把她們的手打掉,得意的像隻孔雀:“看什麼看,弄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其她人見她如此拿喬,噓聲一片,但還是眼巴巴地想看幾眼,就繼續纏磨起來。
襲紅蕊趁著彆人使勁的功夫,把好菜都夾到自己碗裡,才拔下發簪,挨個讓眾人看過去,繪聲繪色地講起自己今天“勇救表姑娘”的壯舉。
聽她講完,一群小丫頭眼熱極了,嘰嘰喳喳道:“你可真是好造化,這枝簪子得值多少錢啊!”
“你還敢帶出來,要我,碰都不敢碰!”
一群人嘖嘖有聲地欣賞簪子,完全沒注意到凝夢也來了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