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瀾感覺到她內心的不安定,也沒說什麼,隻是體貼地收回手,溫柔地體諒著他。
林綰感受到這個來自古代的男人,對她超乎想象的尊重,整個人的心都開始發燙。
凝夢看到這種情形,整個人的心卻開始涼了。
寧瀾卻沒忽視她,轉頭歎口氣:“感情這種事,不能強求,既然裴三就是喜歡另一個,我也沒辦法按頭,你能體諒我今日的話嗎?”
凝夢抬頭,淚眼朦朧,她當然能體諒世子爺。
可世子妃,也真是個靠不住的東西,她現在該怎麼辦!
在場眾人,要說誰還能笑出來,大概隻有裴三了。
他歡天喜地地叩謝世子爺大恩,世子妃成全,最後又抬起頭,雙眼發亮地問:“世子爺,我成婚那天,您能賞光降臨嗎?”
寧瀾看了他一眼,輕笑:“這個自然,你成婚也不是件小事,夫人,再從我的賬上支一百兩銀子,讓他風風光光成這個家。”
聞聽此言,裴三感動的快要哭了。
他想他成婚那天,一個皇帝送親,一個世子迎親,該多麼風光啊!
或許不僅會名揚京師,還會永留後世!
世子爺,我還給您這麼一段佳話,也不辜負您對我的栽培了吧!
……
萬事俱備後,裴三興衝衝地回去張羅婚事。
裴母看著抬進院子裡的一箱箱賜禮,喜得牙都要掉了,一邊千恩萬謝地感謝世子爺大恩,一邊把裴三揪過來:“世子爺同意你和凝夢的婚事了?”
裴三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不過想到她娘這麼討厭襲紅蕊,若是知道是她,肯定要鬨起來,就含混的應道:“嗯。”
反正等新娘進門,皇帝露麵後,她娘肯定什麼都不會說,隻會偷著樂了吧。
裴母一聽,頓時更樂了,從今往後,他兒在世子爺身邊得臉,兒媳在世子妃身邊得臉,她們一家可大有指望了!
而且凝夢一個老姑娘,攀上她兒是她高攀了,嫁進來,她就有辦法拿捏她,可比襲紅蕊那賤蹄子強多了!
聽說那賤蹄子被彆人買走了?
哈哈哈,笑死,哪個正經人家要她,怕不是給什麼老頭,當小妾去了吧!
裴母美滋滋地想著襲紅蕊的下場,她那樣的,一看就不能生兒子,老頭子沒幾年死了,她肯定會被大房撕了,哈哈哈!
裴三見裴母美滋滋的,根本沒細問,就放心了。
安頓好這邊,又想起了襲紅蕊那邊,轉頭跟裴母道:“娘,您在這看著,我去她那邊看看。”
裴母一聽,頓時樂嗬嗬地揮手道:“去吧~去吧~”
等裴三走後,裴母站在院門口,超大聲的點數世子爺送來的賜禮,引得左鄰右舍都來圍觀。
裴母看著眾人羨慕嫉妒的眼神,整個人得意極了。
當此之時,卻有一聲不合時宜的嗤笑傳來,一個有點眼生的人,揶揄地看著她:“這麼多東西,不愧令郎當街跪了一夜,求來的好媳婦啊。”
裴母一愣,轉頭看向他,劈頭蓋臉道:“你胡說什麼,我兒子可是當今世子爺賜的婚!”
那人卻啐了一口,譏諷道:“什麼世子爺賜婚,明明是你兒子在外麵跪求黃員外的小妾,那頭嗑得當當響,路過的人可都看到了呢~”
其他人彆管信不信,聽到這,立時蒼蠅聞到味般問起來。
那人便將裴三在黃員外府外,各種苦求跪求的樣子,添油加醋全說出來。
“聽說他和黃員外的小妾,過去是相好,當時把人家趕走了,現在見人家蹬入高門,又想要回來,你說好不好笑?”
“我看,彆是圖人家黃老爺的嫁妝吧,哈哈哈~”
其他人頓時解氣的笑成一團,讓你臭顯擺,原來隻是娶了彆人家的小妾!
裴母臉都青了,過去的相好?難道是……
聽到這,頓時什麼都顧不上了,抻起腿就往世子府邁。
她趕過來的時候,凝夢也在往這邊趕。
世子爺說了,他不好按頭。
但有一個人,卻可以按頭。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裴母按頭的話,誰敢反抗呢?
……
裴三又到“黃府”門外乞求,裡麵的人終於同意,讓他在婚前見襲紅蕊一麵。
兩個人隔著花架,遙遙相望。
裴三癡癡地望著另一麵,似乎想要透過搖碎的花影,拚湊出對麵人的身形。
許久,才低下頭去,對著對麵的人,小聲又鄭重道:“紅兒,你放心,以前的所有事,過錯皆在我,所以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嫌棄你。”
對麵的襲紅蕊,原本用扇子遮住臉,饒有興趣地聽這個人,能放出什麼屁。
然而當她聽見這句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捏緊扇柄,抬起下巴——
臭傻逼!可我嫌棄你!!!
不過高貴的男人,好像確實不會意識到這點。
他們隻會覺得,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原諒了一個有可能失了清白的女人,真是太深情,太偉大了!哪個女人聽了,能不感動死啊!
你個狗雜種都養不出來的狗雜種,不讓你徹底變成一坨大糞,你都不知道你是一坨什麼樣的狗屎!
於是三天後的婚禮,順順利利地來臨了。
襲紅蕊上轎前,眼尾泛紅,目中卻一絲淚也無,隻神情熾烈地看著崇文帝。
“大官人要奴婢嫁,奴婢自沒二話,可奴婢也將這把剪刀帶在身上,如果大官人負我,我就用這把剪刀,染紅新房,隻盼大官人以後看到紅色,就想到奴婢!”
“哎!”
崇文帝連忙想去搶,襲紅蕊卻目光灼灼,分毫不讓。
看著她至剛至烈的臉,崇文帝心疼,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
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神色鄭重道:“紅兒放心,黃老爺不僅會如約而至,還會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襲紅蕊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放下額前珠簾,舉起翠羽扇,遮住了臉。
崇文帝目送著襲紅蕊提起裙擺,一步一回頭地登上轎子,一顆心也千般不舍,萬般不忍。
還是德仁在一旁提醒,這才回過神來。
目送著遠去的花轎,麵上的表情一瞬消失得乾乾淨淨。
沉下臉,目光深沉,語調冷厲道:“來人,把朕的儀仗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