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 是皇帝處理政事的地方。
襲紅蕊第一次來,忐忑的不行,端著紙筆進來:“皇上, 您是讓我來這練字嗎?”
崇文帝看著端著家夥什進來的襲紅蕊,差點笑出聲, 招呼她:“是,進來吧。”
襲紅蕊立刻開心起來,將自己的東西放下, 然後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過去。
崇文帝看了她眨巴的大眼睛一眼,就不理她了,隻是讓身邊的德仁繼續念。
德仁唯唯應諾,抬眼看了一眼襲紅蕊,終於知道崇文帝打了什麼主意。
那一瞬間,寒毛差點豎起來。
萬萬沒想到,一個普通小丫頭, 居然能有這般造化。
原生的幾分旖旎心思,此刻瞬間散儘。
躬下身, 不敢多看一眼, 儘職儘責地給崇文帝彙報起來。
襲紅蕊見兩人不理她, 自覺沒趣, 就自顧自練起自己的字來。
不知練了多久,漸漸得趣的時候, 眼前突然一空。
見紙張被崇文帝拿走,襲紅蕊也不害怕, 嘿嘿一笑:“皇上,怎麼樣?”
崇文帝挑眉看了她一眼,這丫頭膽子是真大。
就連蕭貴妃來他的上書房, 也要誠惶誠恐,言說一堆後宮不得乾政雲雲,百般避諱,生怕他生出戒心。
這小丫頭卻隻當進了一個比較厲害的地方,就小心了那麼一陣子,馬上安心練起字來。
寫的字還不錯,可見沒有一點被影響心智。
崇文帝看了她一眼,終於讚許起來:“不錯。”
襲紅蕊頓時開心起來。
聽到彆人誇,就滿心滿眼都是驕傲,完全沒有絲毫要謙虛的意思。
崇文帝見慣了身邊那群腐儒,一句話藏分,嘴上退著,腳上進著,一口道德,滿心生意的樣子。
這個天然不染,喜則笑,怒則斥,痛則哭的清淩淩小女子,卻是比那些滿口仁義的道德君子,看起來舒心多了。
崇文帝心下愉悅,就把她召過來:“先彆練了,過來給朕念會奏折。”
念奏折可比練字有意思多了,襲紅蕊瞬間開心地跑到德仁身邊,滿心歡喜道:“好好好!我來!我來!德老伯,你先在一旁歇著吧!”
德仁卻再不敢因為這個“德老伯”的稱呼心花怒放,隻是唯唯諾諾的退下,忙不迭的給她讓地。
襲紅蕊一屁股坐下,興衝衝地打開奏折,隻一眼,臉上的表情就定格了。
崇文帝看她愣在原地許久不念,笑眯眯地戳了她一下:“怎麼了,不認識?”
襲紅蕊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努力點頭:“認識……認識……”
然後轉過頭,齜牙咧嘴地念起來:“天靈清運福澤道……道……道……道什麼……”
崇文帝拿過來一看,當即笑出聲:“人家寫的是‘天靈清運,福澤道彰’,你在這道道道的,道什麼呢!”
襲紅蕊:……
“哦,原來是這樣啊……”
一臉便秘地繼續往下念:“什麼……什麼……啊什麼……什麼的……”
崇文帝看她那吃了十個酸李子的表情,快要笑死了,一把抽過來:“什麼什麼的,人家那是‘惟賢惟德,伏野清芳’,你在那乾什麼呢!”
襲紅蕊:……
“哦……”
忍著牙痛,沒眼看的,磕磕巴巴讀完這篇奏疏。
讀完後,一臉懷疑人生地看向崇文帝:“皇上……他在說什麼啊……”
崇文帝看她讀奏章,整個人都快笑吐了,強忍笑意:“就是範縣的知縣說,他們那出了一個九頭靈芝的祥瑞,想把祥瑞獻給我。”
襲紅蕊:……
“哦……”
隨後眼睛逐漸瞪大,一把將奏折拍桌子上:“那這麼簡單的事,他就不能一句話說完嗎,道道道,道什麼道,倒糞呢!”
“哈哈哈!”
崇文帝快笑瘋了,可不倒糞呢嗎。
底下的人還老引經據典地和他說,把奏折丟給宦官看不好。
但你就說這種奏折,看著有什麼價值。
這還是德仁先看了一遍,給他挑揀出的重要的呢。
其他不重要的,屁話更多。
敲著桌子讓襲紅蕊回:“對,你就回他,心意領了,但是屁話太多,下次直接有事說事。”
“哈哈!”襲紅蕊這可就來精神了,提筆就要寫。
崇文帝趕緊拉住她:“哎等等,你不能真這麼寫啊!”
襲紅蕊:……
“不是皇上你這麼說的嗎……”
崇文帝一下子敲她腦殼上:“說是這麼說,寫不能這麼寫啊,你回‘謝君美意,請簡言之’。”
襲紅蕊恍然大悟:“哦,文雅一點是吧~”
抽過一張白紙,在紙上試寫過這些字後,轉頭寫在奏折上,忐忑地拿給皇帝看。
崇文帝看了一眼,不由失笑,還挺工整的,指使德仁用印:“下一個。”
襲紅蕊瞪大眼睛:“皇上,那這個就成了?”
崇文帝含笑點點頭。
襲紅蕊頓時喜的無與倫比,充滿了成就感。
興衝衝地拿起下本,這次麵對那些晦澀深奧的文字,就不害怕了。
凡是不會讀的,不會寫的,都扒著德仁問,德仁自是連忙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