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他手裡的,恰巧是一個心機深沉,多謀善思,喜歡明哲保身的“仙女”。
而落到襲紅蕊手裡的,是一個天真魯莽,一腔熱血,什麼都敢乾的“莽夫”。
所以為了她那不怎麼像樣的偽裝,他的妻子,可以一直對他有所保留。
而另一個天真的莽夫,卻直接暴露在了襲紅蕊眼皮子底下,為她竭儘所能。
現在,他的妻子因為發現那個莽夫,被嚇破膽了。
畢竟他的妻子,總會在關鍵時刻,保留一些堅強的“生存智慧”。
理通所有邏輯後,寧瀾有一瞬間,感覺自己要被氣笑了。
他凝視著林綰遠去的背影,眼底一片冰冷。
對於他來說,他的妻子,有兩個最大的作用:一個是她那奇奇怪怪的腦袋,一個是她的身份。
可現在來看,有一個作用,已經徹底消失了呢。
……
從凝夢那得到男女主冷戰的消息,襲紅蕊差點笑出聲。
很好,很好,男女主之間,已經開始他們的“誤會”了。
她前世之所以能插進男女主中間,就是因為“誤會”,而她今世提前走後,男主就連誤都誤不一下了呢。
由此可見,男主的誤會,非常具有靈活性。
理由隨機,時間隨機,但是隻要他想娶小老婆時,“誤會”就會自然而然地誕生。
可是真搞笑啊,你要娶小老婆,還得彆人給你理由是吧?
搞清楚,你在娶誰的妹妹!
……
襲綠煙在見到寧瀾後,幾乎立刻想進宮給大姐彙報新情況,卻被一件意外的事,絆住了手腳——她皖南那邊的“兄弟姐妹”們來了。
不僅是他們,襲彥昌的正牌夫人也來了,不過這既不是京中這邊人要求的,也不是皖南那邊的族老要求的,而是襲彥昌的大兒子要求的。
襲夫人垂淚看著自己這個大兒子,心如死灰:“我來這裡乾什麼,看著他們貶妻為妾,再讓我與那對外室子,為奴為婢,洗手作羹湯嗎?”
襲明禮看著母親傷心欲絕的臉,也跟著難過。
可是能怎麼辦呢?
就算讓他娘來京,承受那對母子的羞辱,都好過留在家裡。
因為顯而易見,他們這一房,已經是棄子了,隻要需要,隨時會被推出去頂缸。
他娘要是留在老家,也許會不知不覺間,就理所應當的病死了。
所以自京中娘娘的消息傳來後,襲明禮就提起八顆心,盯著每一分可疑的風吹草動。
聽說京中襲家,叫他們這一房的兄弟姐妹上京後,立刻力排眾議,將自己的母親也帶上了。
當馬車停到壽昌伯府外後,襲氏母子本來各有忐忑,卻沒想到受到了很正式的迎接。
襲綠柳和白憐兒一起站在正門外,見到他們後,笑容滿麵的,將他們一行人迎了進去。
襲氏母子本來已經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結果這麼猝不及防一下,全被整懵了。
進府後,襲綠柳讓夫人帶著襲家女眷,去內宅休息,自己則握住了襲明禮的手,將他拉入正堂,歎了一口氣:“按理說,我可能要叫你一聲兄長,隻是不說我心裡怎麼想,單說你心裡,也未必願意。”
“既然如此,咱們便什麼都彆想了,隻當兩個陌生人,留下來喝一杯吧。”
襲明禮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第一次見,會是這樣的情形,以至於準備好的所有對詞,都沒用了,隻能誠惶誠恐地說著不敢。
襲綠柳也不多說什麼,隻招呼下人擺宴,讓他和襲家公子,單獨聊聊。
酒宴一擺,門一關,幾杯酒下肚,襲綠柳突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襲明禮一下子被整懵了。
他這個年紀,已經開始經手家族生意了,生意場上,遇到的什麼人沒有,但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
襲綠柳情難自己,痛哭失聲,一杯杯酒下肚,和襲明禮斷斷續續講著這些年,自己和妹妹的遭遇。
若是一般人,襲明禮斷不會有一絲動容,可襲綠柳畢竟是個少年人,看年歲,便和他十三弟一般大。
看著他淚流滿麵,泣不成聲,襲明禮心下惻然。
仔細想想,他們兄妹也不過是一個被拋棄在京的可憐人,是有了通天造化,才被他們找回來。
就是要怨,又怎麼怨得著人家呢?
襲明禮心下苦悶,便也跟著喝起了悶酒,推杯換盞間,逐漸忘形。
借著酒勁,暢所欲言,把各自心中所想,全掏了個空。
到最後,竟是無話不談,儼然成為知己了。
等酒冷炙殘,襲綠柳終於擦了一把臉,看著他,神情鄭重道:“那個父親,我實不想認,但是你這個大哥,我想認!”
襲明禮淚流滿麵,豈獨他這麼想呢!
兩人瞬間序起了年齒,然後大笑著互相叫對方“五哥!”“十五弟!”
自此之後,兄弟倆再無一絲隔閡,暢所欲言。
襲綠柳抓住襲明禮的手:“愚弟得長姐福茵,在朝中,任左督鹽提監一職。”
“和五哥初次見麵,也沒有什麼好送的,不日,我就會去宮裡求娘娘,奏請陛下,與你經南鹽務左巡檢一職。”
這一下,襲明禮簡直要被嚇得酒醒了,他聽到什麼了,經南鹽務左巡檢?
襲綠柳卻好像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給的是什麼東西,還是繼續流淚:“族中姐妹,想來京議親的,也儘管來我府上小住,壽昌伯府,和榮祿候府,正準備聯建園子,斷不會沒有住處。”
“你和大母是嫡係血脈,我和妹妹也知禮節,斷不會去和你們搶什麼東西。”
“我會讓夫人上表娘娘,請她給大母一個誥命夫人。”
“隻是長輩的事,小輩不好插手,我娘和你爹……哎……”
聽到這,襲明禮當即蹦起來。
成了經南鹽務左巡檢後,整個南方二十三州鹽務,便儘在掌握。
襲家人全體加起來,也要仰他鼻息而活,區區一爹有何用!
所以立刻言辭懇切地表示:不不不!從此之後,我沒爹!爹都是你的!你拿走!儘管拿走!
襲綠柳大為震撼,五哥你這麼大方嗎,連親爹都能讓出來?
襲明禮用最大的力氣,哭出聲來,表示兄弟如手足,親爹如衣服,兄弟,我是不會和你搶爹的!
兩兄弟抱頭痛哭,襲明禮哭得很努力,畢竟誰能想到,得到這麼大的好處,隻用失去一個爹呢?
襲綠柳也哭得很努力。
果然,就像他夫人說的一樣,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
他既然做好了認回襲家的打算,就不能再被絲毫小情小愛困住,這個惡人,得襲家來做!
經由此遭,被襲家權衡過的大房一脈,已經徹底倒向他了。
有時候掌握全局,不需要掌握整個麵,隻需要掌握一個點。
而當襲明禮這個點紮下去後,不僅是襲家儘在掌握,整個南方二十三州也儘在掌握了。
……
當新的經南鹽務左巡檢新鮮出爐後,滿朝大臣都震動了。
皇上他真的是在很認真地培養“太後”對抗他們,而這位奴婢出身的太後人選,居然也扛住了。
縱然襲家隻是皖南的一個商賈之家,可也比一個奴婢之家強多了,宸妃現在憑空多出了一股外戚勢力。
有了這股力量,新勢力和舊勢力結合,再加上之前在民間的聲望,宸妃幾乎變得沒有任何短板,她的崛起,將勢不可擋。
其實早就應該注意到了,但是襲紅蕊崛起的速度太快了,隻一年多的時間啊,怎麼能給人真實感呢?
可是現在,大家不得不承認,襲家無論是在朝在野,都無法忽視了。
於是當襲綠煙和皖南那邊的姐妹敘完感情,依然我行我素地去慈幼院看孩子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那。
身材高大,長的其實也不錯的光王世子,抬抬手,就讓手下拿出一箱子金銀。
滿臉諂地對著襲綠煙笑道:“綠煙姑娘,你真是太善良了,一個人經營這麼大一個慈幼院,是不是很累啊,讓我來幫幫你吧!”
襲綠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