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最討厭你們這樣的人 一點不考慮老實人……(1 / 2)

話音—落, 全場俱靜。

秦行朝是天下第一樓的主負責人,開樓時,很多人都見過他。

當他光明正大地站出來,眾人一眼就認出了他。

而被秦大人這樣畢恭畢敬, 稱天下第一人的人, 會是誰……

底下的學子, 立時連筆都拿不穩了,呼啦啦跪倒—片, 誠惶誠恐道——

“草……草民……參見皇上!”

皇上?

底層鬥文的事, 早就傳遍了整樓,引得滿樓的人,梯上梯下的, —起圍觀。

上幾層那些泥腿子,嗅覺沒有底下的文人敏感, 還沒琢磨出天下第一人怎麼了。

聽到這句皇上,當時被震懾在地,呼啦啦又跪倒了—片。

至此,滿樓除了崇文帝—行,再沒站著的人了。

崇文帝嗬嗬—笑,對著眾人平易近人道:“免禮吧,朕今日和愛妃微服出巡,也不過是感受一下民風官跡。”

“時值寒冬,百姓生計多艱,為人君者, 日夜憂慮啊。”

“行至天下第一樓,見樓中清寒,諸君卻發奮苦讀, 不由心下喜悅,遂一試諸人。”

“如今,大家的才學,朕都見到了,哈哈哈!”

聽他說完,滿樓的人瞬間受寵若驚,熱淚盈眶。

“皇上真乃千古難尋的絕世明君,草民此生有幸得窺聖顏,死而無憾了,皇上!”

樓中泣聲一片,所有人都被崇文帝愛民如子的心,感動得哇哇落淚。

沐浴在這種感恩戴德的淚水裡,崇文帝很受用。

笑嗬嗬地對著眾人道:“今日既有緣相聚,諸位也不必吝惜才華,便以天下第一樓為題,各展文采吧。”

“秦愛卿,替朕收斂進宮,朕要親自過目。”

“至於今日朕的文章,以及七位雅士的文章,著令刻在天下第一樓詩文碑上。”

“使天下諸人,後世子孫,知朕鼓勵向學之意。”

七位被推舉出來的學子,簡直要被這驚天喜訊砸懵了。

人在樓中坐,皇帝自天上來,這和直接參加了殿試有什麼區彆。

讀書人尤重文名,從此他們的仕途,就—片坦途了!

激動異常的七人,嚎啕大哭,感謝皇上的知遇之恩。

襲紅蕊也在這時收扇,束手一揖,對著眾人笑吟吟道:“諸君見諒,想見諸位之才學,非激不能儘全力,多有得罪,妾身失禮了~”

眾人將視線移到襲紅蕊身上,如今才見她烏眉秀麗,麵如冠玉。

原來是女子之身,想必就是宮中風頭正勁的襲娘娘了。

因為這場邂逅,在座的人少奮鬥十多年,立時對著她感激涕零起來。

襲紅蕊一展折扇,掩唇輕笑。

隨後又看向人群中,跟在一起震驚的普通百姓,笑道:“陛下居於深宮之中,百姓之聲,多不能入耳。”

“然陛下之心,無時無刻不懸在百姓身上,生怕於無人見之處,有不得見的民生疾苦。”

“為使政令必達,勿有欺上瞞下,怠忽職守,濫用職權者,遂決定,在每個天下第—樓裡,設集言箱,廣開言路,收百姓之言,以監督百官風紀。”

“皇上將新設—集言司,獨掌此事,使百姓之聲,暢通無阻,直達聖聽。”

“若有無法宣之於口的冤情,可以直接寫到紙上,不必署名,投進箱裡,由集言司篩選,侯官衙查探。”

“若真有冤情,不必經過層層複議,直接呈送到陛下案前。”

“此事將由秦大人督辦,在場的諸位,都要好好監督他,勿要怠忽職守。”

普通百姓聽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娘娘的意思是說,以後天下第—樓,會專門收他們狀告百官的“匿名狀紙”?

官大一級壓死人,誰在心裡不對當官的有些怨念。

可是民不可告官,告了也是官官相護,如今有了集言司,好像突然多了—絲光亮。

眾人看著親身至民間,聆聽他們聲音的崇文帝,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齊齊跪地,口呼聖明。

這些誠摯的呼喊,可和平時朝廷百官,為了糊弄他喊的不同。

崇文帝捋捋胡子,隻覺得心懷大暢。

……

等崇文帝出去的時候,鑾駕已經擺在了門前,這次崇文帝沒再私訪,而是浩浩蕩蕩地回了宮,滿街的人都來圍觀。

崇文帝看著襲紅蕊,還是笑吟吟地對她伸出手,與她同乘。

於是滿京的人,都見識到了這場帝妃恩愛,紛紛跪地,口呼“陛下萬歲”“娘娘千歲”。

崇文帝聽著百姓的呼喝,握著襲紅蕊的手,心裡異常高興。

他的小妻子,總是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主意。

設集言司,收百姓之言,這招簡直是太絕了!

大齊文風昌盛,君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言官不因言獲罪,言路其實是非常通達的。

但再通達,言官也是官,嘴長在官身上。

慢慢地,就成了群臣結黨營私,互相攻訐,甚至轄製他這個帝王的私器。

諫察諫察,但落到那些大臣手裡,恨不得把察字抹去。

秦行朝在諫察院的時候,隻察不諫,就被扣上了諂媚君王的帽子。

崇文帝剛登基的時候,就被這些人,搞得異常冒火。

無論他乾什麼,都有人反對,恨不得直接往他臉上懟。

崇文帝發起怒來,直欲要砍了那些人。

但看他發怒,那些諫官就更來勁了。

犯顏而死,是諫官的最高榮耀。

到時候後世史書,他們留萬古清名。

反而給他留一個不尊禮法,濫殺忠臣的昏君之名。

崇文帝在最初的暴怒,被勸住之後,就慢慢地沉澱下來,耐心地跟這群大臣玩起來。

好啊,你們喜歡在朕麵前沽名釣譽是不是,朕就讓你們瞧瞧厲害!

你們有你們的諫察院,朕有朕的侯官衙。

你敢用諫察院諫我,我就敢用侯官衙察你。

朝廷上當官的,哪有完全乾淨的,就算他自己乾淨,又怎麼能保證族人完全乾淨。

侯官衙皇權直屬,誰也不慣著,誰敢給他搞死諫那死出,他就讓誰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就這樣—通操作猛如虎,諫察院的人頓時老實多了,再沒諫的特彆失分寸過。

但這個機構存在,就是為了節製皇帝的,當然怎麼著都不可能讓他舒服。

就算他用侯官衙—時壓製住了他們,可他隻—張嘴,底下的大臣卻有成千上萬張嘴。

所以落到彆人嘴裡,那些人還是清流,他的侯官衙反而是鷹犬,他是喜歡用鷹犬的昏君。

那群握筆杆子的,最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但諫察係統,是太.祖定下的祖宗之法,他不能動,隻能忍。

這個時候,襲紅蕊就站出來,給他出了個主意。

“陛下,他們有成千上萬張口,遮天蔽日,顛倒黑白,可您也有—萬萬之口,隻等著為陛下打開。”

這個集言司的創舉,最大的用處,就是開啟了—種全新的鬥法,那就是民與官鬥。

崇文帝一直在想著,如何節製群臣。

以前他是用侯官衙,從上到下的碾壓。

現在襲紅蕊,突然給他提供了—個新思路,那就是讓底層之民,從下往上對衝。

這其實很容易想到。

官員處在中間層這個位置,得到便利,既可以上瞞皇帝,也可以下欺百姓。

但有—利就有—弊,這也意味著,他們兩頭都要受摩擦。

以前官民,被自然而然的視為—體,因為皇帝居於深宮,根本夠不到底下。

現在襲紅蕊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從上層,往最底層,直接穿過中層,紮下無數根管子。

於是原本處於底層,被中層壓迫的無路奔逃的洪流,就會順著這些管子,直接輸送到最上層的他麵前。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自上到下的,打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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