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瞬, 林綰瞬間門低下頭去,壓抑住自己的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腦海裡有一瞬, 想起一個昏昏欲睡的下午,說話永遠慢條斯理的生物老師,用催眠的聲音故作俏皮道——
“隱性純合子和隱性純合子雜交, 不可能具有顯性性狀,就像兩個單眼皮的父母, 生不出雙眼皮的孩子, 你們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要是不是可就要小心嘍~”
課堂上頓時響起一片揶揄的笑聲,沉悶的氣氛緩和了一點。
遙遠的聲音擊中現在的林綰, 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 那個太子的眼睛,應該是一個雙眼皮吧?
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她當然不至於連寧瀾和襲綠煙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這兩個人都是標準的單眼皮。
單眼皮作為隱形性狀,在父本母本都是單眼皮的情況下, 是不可能生出雙眼皮孩子的。
所以那個太子,該不會……
意識到這點後, 林綰整個人的身體都輕了一下, 而她反應過來,就隻有一個念頭,襲紅蕊瘋了吧!
要是真的, 她完全不知道襲紅蕊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本來就已經是皇後了,擁有了一切合法的地位, 將來上位太後是板上釘釘的事,為什麼要冒這個天大的風險狸貓換太子!
就算襲紅蕊真的很討厭她的孩子,也可以先扶上位,等有新人選後,再重新廢立,甚至可以直接殺掉。
為什麼要冒著誅九族的風險,乾混淆皇室血脈這種事,真以為換皇室的孩子,像各種腦殘劇和小說裡演的那麼輕鬆嗎!
林綰滿腦袋問號,但怎麼說呢,襲紅蕊還真成功了,至於為什麼成功……她把鍋都推到她身上了!
一瞬間門,林綰才真正明白過來,那個針對她天衣無縫的局,凝夢對她的陷害,所有證據不由分說全指向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這才是真正原因!
意識到這點的林綰渾身血液凝固,差點站立不穩,幸好她身邊的小和尚扶住她:“你沒事吧,咱們快走吧,要不被人發現了……”
林綰倉皇起身,感激地對他道謝,小和尚羞得滿臉通紅。
見狀,林綰扶著額頭,謊稱自己見到孩子太激動了,有些受不了。
小和尚頓時殷勤道:“那你快回去歇著吧!”
林綰感激地甩脫他,等到無人的地方,一下子扶住什麼支撐住自己,讓自己的情緒不要過於激動。
回想過去,襲紅蕊宛如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而現在一個掀翻她的致命把柄,就這麼突兀地落在了她手上!
林綰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顫抖,特彆想做些什麼,然而突然傳來的呼和打斷了她的思路:“賤婦!你又去哪偷懶了!”
林綰抬頭,就看見一直和她不對付的嬤嬤怒氣衝衝地向著她走來,瞬間門回到了現實。
冷靜,冷靜,得冷靜下來。
就算她手握這樣的秘密,也無人去訴,不說整個皇宮,整個天下,都已經在襲紅蕊手中了。
她前腳告訴第二個人,後腳這個消息就能擺在襲紅蕊案頭,一個掖庭奴婢如何與一個實權皇後碰,在消息暴露的瞬間門,就是她的死期。
林綰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封建社會的殘酷真相,有權有勢確實可以顛倒黑白,為了滅口,真的可以讓所有人都死。
所以她不能莽撞,她需要一個很好的切入點,而第一時間門,她就想到了那個人選——
寧瀾!
可是她現在該怎麼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呢,身為一個掖庭奴婢,她連隨意走動的權利都沒有。
就在她心浮氣躁,十萬火急的時候,居簡殿的人送來衣服,為首的人傲慢道:“這可是德仁公公身上穿的,你們可小心著點!”
浣衣局的嬤嬤點頭哈腰的稱是,等人走了卻忍不住啐了一口:“神氣什麼啊,他還以為自己是當初的掌印大監,現在宮裡可是言鈺公公的天下!”
林綰:……
一瞬間門心湖泛起漣漪,就算是襲紅蕊鐵桶一般的治下,依然存在縫隙,她知道要讓誰幫她了。
……
小太子周歲過後,徹底脫離了虛弱期,襲紅蕊便開放了探視權,寧瀾身為孩子的父親,終於有機會見見孩子。
不過因為從小沒養在身邊,小太子根本不認識他,一被他抱住,就扯著嘴大哭起來。
就連稍大點的瑞王世子,也隻是睜著大眼睛看著他,完全沒有靠近的意思,寧瀾臉上不由露出幾分落寞的神色。
襲紅蕊卻完全不吃這套,直接將孩子抱回來,諷刺道:“現在知道難受了,當初就該好好保護妻小。”
寧瀾低下頭,宛如一個正常的落魄父親那樣沮喪道:“娘娘教訓的是。”
看完孩子,兩人也沒什麼話了,襲紅蕊直接讓手下將他送出去。
然而還沒走出去,突然被人叫住,一回頭,居然是德仁。
寧瀾立時讓護衛阿九停下腳步,轉頭恭敬地問好:“德仁公公。”
德仁對寧瀾可不陌生,笑眯眯地行禮,隨後直奔主題:“有一個奴婢想見福王殿下,咱家一時心軟,就把她帶來了,不知福王有沒有興趣見見?”
一個奴婢?
寧瀾心下微動,示意一切聽從德仁公公的安排,當他見到林綰後,並沒有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