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譽不僅被放了出來, 而且沒有受到任何其他處罰,連一向喜歡為難他的老嬤嬤都一句重話沒說,連傭人都不會再刻意為難他。他幾乎要懷疑段家的人全都被奪舍了。
直到晚上, 段嘉譽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晚上, 房間裡隻有段嘉譽一個人, 黑衣人再次出現。
段嘉譽不知道對方是怎麼進來的, 窗戶關著,他站在門邊,黑衣人突兀出現在床頭。段嘉譽靠著門, 儘量讓自己站直。
黑衣人主動開口:“現在知道做我弟子的好處了, 你還不同意嗎?”
段嘉譽故作疑惑:“什麼好處?”
黑衣人嘶啞的聲音笑了下:“你以為自己為什麼能這麼快被放出來,又不用接受懲罰?”
“為什麼?”段嘉譽眨眨眼睛問道。
“因為我對段文成說你是我的弟子!”
黑衣人顯然被段嘉譽問煩了, 有些惱怒的吼道,看到段嘉譽驚訝的神情, 心情才好了些:“如果你不想要這份榮譽, 我隨時可以告訴段文成你已經被逐出師門。”
段嘉譽疑惑:“我還沒拜師, 怎麼被逐出師門?”
黑衣人氣的頓了兩秒, 忽然笑了:“你是故意的。”
段嘉譽依舊用疑惑不解的聲調問:“什麼故意的?”
“本來我以為段文成已經把你養廢了,沒想到你還挺有趣,也好,以後有你陪著我,我也不會這麼寂寞了。”黑衣人道。
段嘉譽眨眨眼睛, 道:“我好像還沒答應你。”
“嗬嗬嗬,你和我都知道, 你根本沒的選。”黑衣人諷刺笑道。
黑衣人說的不錯,段嘉譽沒有選擇的權利,一旦他拒絕黑衣人的要求, 迎接他的會是比今天惡劣十倍百倍的懲罰。
就這樣段嘉譽成了黑衣人的弟子,以後成了唯一可以出入後院小樓的人。
段家人和傭人對他的態度沒有太多變化,但懲罰和刁難變少了些,唯一的壞處是黑衣人很癡迷他的血,每個星期都要抽一管,所以他常常處於貧血的狀態。段嘉譽依舊沒有離開段家和見外人的自由。
相處一段時間後,段嘉譽知道黑衣人叫關獵,是個道士,熱衷於養鬼和訓鬼。而不知道什麼原因,那些鬼物對他的血很感興趣,所以關獵才願意把他從段文成手裡救出來。
而關獵說的師徒關係,僅限於讓段嘉譽在小樓裡躲個清淨,作為交換,段嘉譽要定時或不定時充當人體血庫。
他知道不能這樣下去,被困在小樓和被困在段家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彆。段嘉譽利用他和關獵的關係,逐漸擴大在段家的影響,慢慢的從一個堅硬的從不笑的小孩子,長成一個滿眼世故,懂得討好的少年。
段文成相信了段嘉譽的演技,肯把分公司放給他管理,來作為對關獵的回報,同時承諾讓段嘉譽和段兮聯姻,好讓段嘉譽對段家忠心耿耿。
而不論是段嘉譽還是段文成,都清楚的知道,段家從來沒有過段嘉譽的位置,段文成用段兮來折磨段嘉譽,而段嘉譽則偷偷學會了關獵的馭鬼術。
他從沒將希望寄托在段文成的憐憫上,在知道自己母親是間接害死段文成母親的凶手時,他就知道段文成隻想他去死。
而遇到關獵可能是他唯一的活命機會。
關獵並不喜歡段嘉譽,也不會教他玄門術法,他和段文成一樣,認為段嘉譽是一團爛泥,隻配在他們的施舍下苟延殘喘。
段嘉譽的表現也很符合他們的預期,即使能離開段家,出去上學,依舊是不學無術,隻會討好段兮,借此從段文成和段鏡手裡摳出來一點好處。
日子一天天過去,誰也想不到段嘉譽偷學了馭鬼術,還用自己的血養了五隻厲鬼,就為了脫離段家。
——
段嘉譽的臉上全是血漬,血液流進眼睛裡,模糊了他的視線,看什麼都是一片鮮紅。
他整個人匍匐在地,眼中全是不甘。
他廢了那麼多心血,用自己的血養出來的厲鬼,竟然還抵不過關獵的一張符咒。
難道他這一輩子就隻能受控於人,被段文成羞辱折磨,當關獵的人體血庫嗎?
不!他不甘心!
他不認命!
那天被搶走手機,段嘉譽就決定提前開始計劃。
這些年,他裝傻賣乖,在關獵眼皮子底下偷師,學會了養厲鬼的方法,費勁力氣掩人耳目,用自己的血培育出五隻厲鬼。
他不求能打過關獵,隻想取段文成父子的性命,從此離開段家,開始過自己的生活。
然而關獵突然出現,隻用一張符咒就將他費儘心血培養出的厲鬼收入自己手中,段家父子毫發無傷,他被反噬,七竅流血。
“你也算是厲害,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學我的術法。”關獵打量著段嘉譽養大的厲鬼,還有些驚奇:“你很有當邪道士的潛質嘛,這厲鬼養的很是不錯。”
段嘉譽冷笑道:“師父若是後悔,現在教我也來的及。”
段文成嗬斥道:“閉嘴!你個畜生!我給你吃給你穿,你反過來要殺我!還好大師來的及時,不然就讓你個混賬得逞了!”
段兮站在一旁,盯著段嘉譽身上的血,一時百感交集,她知道段嘉譽是在利用她,她平時對段嘉譽也很跋扈,可沒人知道,隻有和段嘉譽在一起時,她才能偶爾感到放鬆,因為她知道段嘉譽會包容她的本性,這點無論是段文成還是段鏡,都不會為她做,不是做不到,是不會做。
段鏡搭住段兮的肩膀,輕聲問道:“怎麼?你舍不得他?”
段兮感到後背一寒,臉上的表情瞬間變成不屑:“怎麼會?哥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家裡養的狗死了,我可能還會掉兩滴眼淚,這種廢物沒了,再找一個就是了。”
段鏡滿意笑了,輕撫段兮臉頰:“這才是我的好妹妹。”
接著催促關獵:“大師,您還在等什麼?怎麼還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