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穩的睡眠被紛繁亂夢打擾,池惑驀然轉醒過來,心臟在腔子裡突突跳個不停,額邊鬢發已經被汗濕濡,他恍惚了一瞬,才緩緩坐起身。
這不坐還好,一坐就牽扯到腰部以下的位置,疼得他輕輕嘶了嘶。
這小崽子,昨晚發瘋死地往死裡侵犯他,確實酣暢淋漓了,但這幾日估計有罪足夠他受的。
想到這一茬,噩夢留下的陰影頓消,池惑看了眼空落落的枕邊,用手試探性地摸了摸,發現被褥上的溫度已經涼掉了,看來小崽子離開屋子已經有一段時候了。
真是有夠糟糕的啊,池惑想。
若對方不是知根知底的“自己”,尋常人被這般折騰了一晚上,醒來發現罪魁禍首不辭而彆,不得氣得瘋掉,提著劍討要說法去了。
想著想著,池惑自己覺得好笑,竟不自覺笑了出來。
池惑推開窗戶,發現落雪變小了,院子裡有一串新落下的腳印,想是鬼主先前出門時留下的,還未來得及被落雪覆蓋。
山寺偶爾傳來幾聲鐘響,池惑裹著被子靠在窗邊,越發覺得心緒寧靜。
他清楚,小崽子的心結裡都是他,因為沒有足夠的安全感。
所以池惑在看清楚了自己的真實心意後,也不願意多做隱瞞,更不打算和“自己”繞圈圈試探,直接將自己的真心通過激烈且深入的方式向小崽子表達,也是希望能讓他不那麼不安。
池惑可以給出對方最堅不可摧的承諾,隻要小崽子想聽,且願意相信。
彼此就是自己,他會儘己所能地對“自己”好。
可如果要徹底消解鬼主的心結,池惑心裡明白,他們還差一個東西。
他了解自己,隻有真正的了解對方的過去,了解對方存在於世間的所有,自己才能真正的安心。
捫心自問,池惑是這樣,所以小崽子也會是這樣。
小崽子在他麵前幾乎是透明的,無論是他的鬼主身份,還是他喜好、技能、秘密……可以說,這些他們共同的東西,他都了如指掌,所以池惑在小崽子這是踏實的,安全感十足。
可小崽子那邊就不一樣了,池惑知道,雖然之前自己已經表明,知道身份後他會麵臨著消失的風險,鬼主也承諾過,他不想讓祁忘消失。
但在心魔的控製和蠱惑之下,一切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而從池惑對自己的了解來看,小崽子也不是如此“警告”便能真正放下的人,年輕時的他太在意真相了。
要徹底解開小崽子的心結,其實是需要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知對方,不帶一絲一毫的欺騙和隱瞞,做到最徹底的坦誠。
可如果這樣,自己就會被天道徹底抹除……
思忖間,池惑發現自己昨晚體力消耗得太透,有些餓了。
於是他小心翼翼挪動腿腳起身,小崽子不僅幫他仔細清理過身體,還在茶幾上擺上持續加熱的茶
水點心。
池惑慢悠悠在茶幾旁坐下,發現凳子上鋪了厚厚一張軟墊子,方便腰下酸疼的池惑能坐得舒服些。
他好笑,事後消失的小崽子渣是渣,但也真是伺候周到,如果不是自己對“自己”足夠了解,他都以為小崽子經驗豐富了。
看來那家夥做足了功課。
池惑慢悠悠地吃著點心填飽肚子,他完全不著急,因為“自己”跑不了。
一塊竹葉糕方吃乾淨,又一杯熱甜湯下肚,院子裡響起了腳步聲,“咯吱”一聲響,鬼主推門而入。
看池惑歪著身子坐在茶幾旁,鬼主愣了一下。
池惑注意到小崽子臉色不太對,皺眉:“怎麼了?”
鬼主一言不發,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直接在池惑麵前蹲下身體,攬住對方腰身將其吻住。
他的動作雖然猝不及防,但很溫柔,沒讓池惑有一點疼痛。
隻不過剛吞了熱甜湯的池惑差點被自己嗆到。
“咳咳…你急什麼?”被小崽子放開後,池惑咳了幾聲,還用力喘了好幾口氣。
鬼主眼睛都不願意挪開半分:“急,我想嘗嘗熱甜湯的滋味,走了好遠的路,渴的。”
池惑嘖了嘖,立刻將碗裡的熱甜湯滿上:“喝這兒的,管夠。”
鬼主又湊近了幾分:“碗裡的不解渴,這兒的才行。”
他的目光停留在池惑的唇邊,玩笑裡大半是認真。
池惑也笑,避開小崽子過於炙熱的視線,問道:“怎麼了?你去找即空法師了?”
鬼主眼中的神色暗了下來:“嗯。”
看他的樣子,似乎不願多做解釋,也不願深入聊這個話題。
池惑定定看了他一瞬,搖頭:“不太對勁。”
鬼主模棱兩可道:“即空法師讓我彆想太多。”
池惑依舊看著他,有點審視的意味:“你能做得到嗎?”
他不深入問小崽子和即空法師的聊天內容,一來他知道小崽子如此說,就是不欲多談,二來他就算不問,也能摸出個七八分。
想是和自己、以及小崽子的心魔有關。
鬼主沉默了一瞬,沒點頭也沒搖頭:“我儘力。”
空氣一瞬間變了味道,池惑不想讓“自己”壓力太大,於是用玩笑的語氣說:“我說,鬼主,難不成你後悔與我雙修了?”
鬼主更近的靠過來,聲音很低:“你信不信……”
池惑讀出了對方眼神裡危險的信號,立刻投降:“我信,餓了,困了,恕不奉陪。”
他相信,也明白,小崽子可以將他再吃乾抹淨一次。
鬼主握住池惑的手,替他把脈:“好像沒先前這般虛了。”
池惑:“說不定是雙修的功勞?”
鬼主笑:“那我很願意效勞。”
池惑立刻朝他嘴裡塞了一塊梅花糕,看吃能不能堵住小崽子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