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過臘八就是年,飛快到了祭灶日。
不論朝臣們是否著急,眼看今年走到尾聲,朱元璋依舊沒有宣布新任繼承人,甚至都沒了要表態的跡象。
有人忍不住諫言,遲遲不立儲君會導致人心動蕩,給社稷穩定造成惡劣影響。
這話在太子朱標去世後就有人說了,當時皇上還召集群臣商議新儲君人選。
時隔數月,洪武帝再接到內容相似奏折。他采取了虛心接受但屢教不改的態度,讓那些勸諫全部左耳進右耳出。
究竟怎麼了?
有一句絕對不說出口的俗話,卻非常適合處理立儲問題的洪武帝。
——老朱啊,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說不得,說不得,說不得。
這話隻要說了,幸運點腦袋還在脖子上,可頭頂烏紗帽絕對保不住。
朱元璋直接把請立新君的奏折掃到了角落吃灰。
距離第二次水鏡出現,過了一個多月,比上次等待的天數更長了些,不知還會不會有第三次水鏡出現?
這些時日,對於究竟要立誰為儲君,他一直在反反複複權衡利弊。儘管心底的天平正不斷傾斜,可很難心甘情願地落子。
誰敢說這是心理彆扭,這明明是心境超然。
不就是立儲君,急個屁!
看穿了,曆史證明最差的情況也就那樣。
立朱允炆,辛辛苦苦給他鋪路,但最後他愚蠢地丟了皇位。被永樂帝奪了皇位也挺好,Judy開創盛世,也能把大明王朝給延續下去。
朝臣怎麼可能知道洪武帝被提前透露了曆史發展軌跡,他們能看到的是最近有個人挺倒黴。
原因不明,自從深秋以來,燕王一直被皇上橫挑鼻子豎挑眼。
晴天,叱責朱棣這件小事沒辦妥;陰天,冷嘲朱棣那件差事可以做得更好;下雪天,讓朱棣親手用雪堆出理想中的京師遷都城池模型。
對於燕王的遭遇,有人嘲笑,有人隨口說一句可憐,但沒人想要以身代之。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
大家分析,皇上很可能還處在痛失愛子朱標的悲傷期,要找個人遷怒一番。
誰會想不開因為被皇上針對而開心呢?想來燕王應該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吧?
“四弟,二哥來慰問你了。這幾天大雪,你還要奉旨堆雪城。瞧你兩隻爪子凍到通紅,真是辛苦了。”
朱樉大搖大擺地來了,嘴上似乎說著關心人的語句,可他的語氣不加掩飾在幸災樂禍。
他拋了拋手中的小瓷瓶。“瞧,我是不空手來的,特意給你帶了上好的潤膚膏藥。你千萬不要怕不夠用,二哥拍胸口保證,保你藥不會停。”
燕王豈會沒有藥膏,還需要彆人來送。
朱樉就在明嘲,弟弟倒黴了,他也就高興了,真希望父皇一直瞧朱棣不順眼。
朱棣語氣平靜:“二哥還真是準備齊全。”
朱樉:“我完全用不上,隻有你三十歲了還被父皇罰去堆雪人。我細細一算,兄弟間就你獨一份。你如果因此生出凍瘡,應該被冠上凍瘡藩王的雅號了,哈哈哈——”
朱棣對於朱樉的放肆大笑,一點也沒表現出惱怒。仿佛他不是被嘲諷,而是被狠狠誇獎了。
他冠冕堂皇地說:“謝謝二哥美譽,凍瘡恰如勳章,但以此為雅號,弟弟多少受之有愧。畢竟為父皇分憂,本就是我等該做的事。若被冠以這等讚譽,我還需更加努力才能名副其實。”
朱樉聞言,差點被口水噎住。
怎麼回事?朱棣居然這樣曲解自己的話。真不是誇獎,完全沒有,他隻是在單純不懷好意地譏諷。不得了,四弟的腦子是不是被老爹折騰壞了?應該立刻綿裡藏針反紮他一刀才對啊!
朱棣就不如朱樉的意,他就不反諷。
不是腦子壞掉了,而是在經曆詭異水鏡事件後,迅速調整了心態,向“大明儲君必備修養”靠攏。
水鏡透露出了建文帝錯誤削藩的一些做法。現在隻要朱元璋不傻,就會重新考慮儲君人選。
目前優勢在誰?
朱棣做了分析,首先是在嫡子中選擇。太子大哥故去,而二哥朱樉基本出局。
原因能從十四年前講起,朱樉自從就藩之後就開始不間斷地胡亂作為,時有欺壓百姓的惡行發生。
去年,朱元璋忍無可忍把朱樉召回京城訓斥,準備把人留下關一陣子。當時若非朱標從中調停,朱樉能不能返回封地繼續做秦王還是兩說。
哪怕嫡子死到一個不剩,在選擇庶子與朱樉之間,朱元璋說不定還是選前者。
排除朱樉後,接下來還剩三個人。
朱棣與弟弟朱橚關心親近,了解五弟無心軍政,主要對手就是三哥朱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