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水鏡現世, 朱棣已經習慣朱元璋會布置層出不窮的新任務。
眼下父皇又給他派活乾,證明剛剛的暗中猜測正確,釣魚評論的結果不理想。
朱元璋遞出一張紙, 上麵寫了「哥白尼1473年」、「哥倫布1492年」、「托勒密的地心說、教會、神權」。
“水鏡今天又出現了,評論裡提到的這些關鍵詞,稍後你去調查一番。”
朱棣掃了一眼,腦子迅速轉了起來,很快推算出這組數字年份是未來的事。
他在認識阿拉伯數字後, 儘管使用起來不習慣, 但幾個月足以掌握0-9的十個數字書寫規律。
此前,水鏡裡提過鄭和下西洋比哥倫布早了八十七年。鄭和下西洋是永樂年,而建文帝在位四年,又及朱元璋死於洪武十一年。
即刻換算:已知哥倫布是1492年,那麼永樂元年就是1403年,洪武十一年是1398年。
今年,洪武二十六年, 即1393年。
朱棣迅速在腦中完成了一串阿拉伯數字加減法。
再看朱元璋給的關鍵詞,這是要他去查近八十年後的事情。
怎麼查?
他沒本事飛越時間, 但皇帝交代的工作不能輕易說辦不到。
瞧著組關鍵詞, 幸而對於最後一組能說一說。
這不是運氣好,而是努力的成果。
朱棣自從見識到了水鏡異象就沒有閒著,真的在花精力調查影像透出的對大明不利的潛在危險。
剛才對朱元璋提起自己想著以前朝文獻為突破口去調查西方諸事,並非僅僅停留在準備去找的階段。
去年年末乍聞水鏡,當今年過了春節就派出得力謀士姚廣孝,命他儘可能多地去搜集線索。
四個月過去,姚廣孝已經整理出部分資料。
朱棣卻沒有急匆匆將所有告知朱元璋,隻說了一個大致調查方向而非所查結果。
在皇帝手下乾活, 非常講究技巧。
尤其像被暴露“造反”曆史的人,乾活拿捏尺度需得當。太快了,似驗證了因為野心過重而太積極;也不能太慢,似惺惺作態在故意偽裝遮掩。
眼前來自父皇的新任務,提到「托勒密的地心說、教會、神權」。
朱棣不知托勒密是誰,可對後兩者能言之有物。
對此,他仍舊沒有急切表露,而是先恭敬地接下了任務,表示會認真調查一番。
朱元璋:“另外,你在這個月內親手謄抄幾本典籍。你覺得水鏡會喜歡哪些內容就選哪些書。”
這又是鬨哪門子的幺蛾子?!
朱棣暗道自己已經十歲,不適合再被老爹罰抄書。
他猜必是水鏡搞了新活動。問題來了,上一波評論活動的結果究竟如何?
問,還是不問?
明知朱元璋因此事而心情不好,如果識趣就不該哪壺不開提哪壺。
朱棣偏偏故意問了,“水鏡再次出現,父皇能看到您的評論回複情況嗎?不知跟評者附上了哪些大明相關史料?”
朱元璋麵無表情,“什麼叫做朕的評論?那個問題是朱樉提的。朕給了老二機會,但他沒把握住。”
釣魚計劃落空,失敗的黑鍋啪一下就扣到了朱樉頭上。
朱元璋不欲多談被後世之人擺了一道。
“沒有得到有價值的回複也無妨,朕不急於在一時半刻間了解朱祁鎮的事。那是另一個世界史書上的事,我方如今已然不同。”
朱允炆不會再被立為儲君,靖難之役不會發生。
朱元璋在遭受水鏡的連番打擊下,意識到他製定某些政策不利於大明長久發展。
此大明非彼大明。
因此,他才沒有非常急迫地想知道不肖子孫的敗家事。
話雖如此,朱元璋已經決定給朱樉增加工作。
抄書!讓老二在一個月內至少抄滿一百本典籍。
每天本必不可少,抄不完就扣俸祿,誰叫他提出的評論建議沒達到預期效果。
“父皇所言是極。”
朱棣瞧著朱元璋的神色,默默在心裡給二哥點了一根蠟燭。
自己主動提起評論事宜,真不是故意坑朱樉。
不過是兄友弟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罷了。
更是為了二哥著想,抄書讓日子過得充實,讓朱樉不必胡思亂想究竟還有幾天陽壽可活。
朱棣坑了一把兄長,心情頗好地離開皇宮。
無意間仰望萬裡晴空,忽而後知後覺他居然已經如此熟練運用番邦數字了。去年乍見這種計數方式,還覺得它們像是扭動的蟲子,
突生感慨,時間真快。
轉眼四月芳菲儘,距離朱標病逝已有一年。
去年此時,太子之位空懸,自己處在極其不甘的狀態。
已然猜測朱允炆非常可能被立為皇太孫,對此不滿又無奈,哪能想到會有今天。
原本就藩的兄弟們在去年年末拖家帶口回京,過年後都被留了下來。
今年大家可能都不會被放回去。聖旨已下,讓孫輩們從五月起入宮上學。
朱元璋被水鏡刺激得狠了,不想一個人受氣而一改往日對兒孫的全麵優待政策,如今開始不想再養閒人。
近期,已有位藩王被罰半年俸祿,這在以往聞所未聞。
明朝的軌跡確實與咕咕史書上的不同了。
究竟為什麼會出現水鏡呢?
思考沒有答案的問題沒有意義。
朱棣垂眸,如今隻能當水鏡是在示警,而他不可錯失讓大明通向更好發展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