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拉人下水, 勇攀化學高山?
朱柏稍稍掙紮片刻,就很有良心地報出了四個人的名字。
一個是二十弟朱鬆,年僅十三歲, 但已經顯露出好學機敏的天賦。另三人是此前他就藩荊州時結識的朋友。
作為真兄弟、好朋友就不能僅僅有難同當地隻會一起吃喝玩樂, 更要會有福同享。
正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無所事事地享樂是“難”, 用儘腦力的差事是“福”。
如今, 朱柏得了父皇的青眼, 被任命去研究一種棘手的新學問。
這般苦其心誌又勞其筋骨的福氣豈能不請弟弟與朋友同享。大家的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當下,朱柏義正詞嚴地說出這串推舉理由。
朱元璋與朱棣仿佛真信了老十二的鬼話, 都深以為然地點頭。
“你說得不錯。”
朱元璋沒有揭穿老十二的小心思,他是在拉人一起跳入學海無涯的深坑。
“鬆兒年歲不大,但正好處在能給你搭把手的好年紀。年輕, 想法跳脫, 不會被條條框框限製了。”
朱元璋先同意了二十子朱鬆加入化學研究組。
他不認為十三歲的孩子不可用。年歲小有小的好處, 在開辟新學科時反而是優勢, 他們沒有被四書五經束縛過深。
至於另外三個被推舉的文士,卻不能立刻啟用, 而要經過一番嚴格考察。
研究化學不免涉及軍工器物,最重要的是機密不可外泄,研究者的品性與學識一樣重要。
朱柏領命後, 便想立刻告退。生怕多留一刻, 就會被多加一份工作。
即便封賞到位, 請恕他的覺悟還沒到位, 不想被無限加重工作量。
“這裡是皇宮,沒有猛獸在後頭追著咬你,作甚急著要離開。”
朱元璋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朱柏, 還沒與這個小子算算舊賬。
既然朱柏思路清晰,在此前的突襲考試中居然敢糊弄著答題!細算起來就是欺君之罪。
兒孫都是債,裝糊塗的不隻朱柏一人。
朱元璋已經不再慣著孩子們。
除去真糊塗的那幾個,彆的誰也彆想不勞而獲,更彆想悠閒度日。
朱柏隻能暫停亟待離去的腳步。
他能說啥?難道要說朱元璋與朱棣的組合比猛獸可怕多了?
此時,他隻能找個借口自辯。
“兒臣哪有著急逃跑,隻想著早一刻開始新研究,那才能不辜負父皇的信賴。”
“嗬!”
朱元璋怎麼可能相信這類瞎話,但沒多費口舌罵人,隻叫朱柏留下來聽一聽。
這會轉而去問朱棣:“年末特考的準備進行得如何了?”
在五月上旬,隨著冊封新太子的詔書一起發出了聖旨,昭告天下今年秋冬開特科。
近一個月以來,陸陸續續又放出後續條例。
七天前,核心考官們被選來觀看水鏡談小冰河,隨後被要求出年末考卷試題。
這次考核內容將為未來的科舉變革做準備,修訂前所未有的新考綱。
朱元璋知道七天不足以擬定所有考題,但必要問一問工作進度。
朱棣不是空手而來。恰恰相反,他提著一摞書冊。
其中正有數理、醫藥、奇物、農事等等科目的考題擬定進程報告。
將此奏折上呈,又將兩套書籍獻於朱元璋。
“上次,五弟建議務必令各府各地官員重視學習農業知識,那是積極應對小冰期來臨的基礎手段。第一步是加急刊印《王禎農書》。
輔以農學家王禎本人改良的活字印刷術,是能極大提升印刷速度。
兒臣去印書作坊實地勘察了。比起以往需要「以人尋字」,王禎改良之法能夠「以字就人」,確實高效了很多。”
朱棣指向散發著新鮮油墨味的《農書》。
“這是以輪///盤木活字排版印刷的第一套試印本,請父皇檢閱。”
朱元璋拿起其中一冊,隨意翻了幾頁。他沒有看字,而先選擇去看更易懂的配圖。
當場滿意地點頭,這些農具的細節畫得不錯!
就聽朱棣說:“此書從百餘年前的元貞二年開始撰寫,從寫書、定稿到刊印曆經十七年。元朝皇慶二年發行之後,至今八十多年沒有再次大規模重印。
數十年過去,朝野對農業的認知發生了一定變化。五弟提議對書中的某些內容進行補充修正,這次先改動了農具與農作物的配圖。”
朱元璋看了那些改動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