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蒂亞諾冷不丁打斷了基恩的話,搶過話頭道:“所以Boss,我想聽你告訴我……”
他打斷了兩人之間緊繃的弦,幾乎是脫口而出的,憑借野獸一般的直覺,他覺得要是讓基恩說出那句話,那麼恐怕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他們都在失敗的怒火中燒下,誰也不是本意。
但是克裡斯蒂亞諾還沒想好一個借口,而被打斷的兩個人,現在齊刷刷地轉頭盯著他。
克裡斯蒂亞諾硬著頭皮:“……這場比賽我該改正的地方。”
弗格森和基恩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這話簡直不像是從克裡斯蒂亞諾嘴裡說出來的。
“我本來隻是想找隊長聊一下,他是隊長,是場上我最信任的後背,如果隊伍裡沒有他,我不知道我該再找誰解決問題,幫助我。”克裡斯蒂亞諾看向弗格森爵士。
弗格森爵士頓了頓,他抿著嘴看向男孩,難道他不是克裡斯蒂亞諾最該信任的?
“但既然您也在這裡,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最信任的人,最能幫助我的人,都在這裡。”克裡斯蒂亞諾又說道,而這成功讓弗格森爵士的臉色明顯轉平和了許多。
弗格森爵士還端著主帥的架子,盯著克裡斯蒂亞諾。
他大概猜到自己的愛徒在打什麼注意,他也很清楚基恩對克裡斯而言的不同之處——
在克裡斯最初進入隊伍的時候,他沒有阻止其他人的一些小動作,他認為那些“小動作”可以幫助克裡斯更快地適應英超,而基恩作為曼聯的隊長,和費迪南德一起,是最先在隊伍裡向男孩放出善意的人,也是隊伍裡如同保護傘一樣的人,克裡斯蒂亞諾對他們的感情就如稚嫩的幼弟對長兄的孺慕和依賴。
毫無疑問他最喜歡的小將是聰明的,敏銳的,並且極為了解自己——這讓弗格森有一絲自豪驕傲,克裡斯蒂亞諾清楚今晚基恩的采訪內容有多麼不合適,所以他出現在了這裡,克裡斯看向他的目光裡都帶上了一點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期許和請求。
弗格森若有所思地在心裡重新評估基恩對這支隊伍的重要程度。
如果失去對方,他可以用內維爾來補上隊長的空缺,他相信對方能夠勝任,但同樣,他看得出來克裡斯蒂亞諾對內維爾,甚至還有對魯尼,都像是隔了一層透明的玻璃,儘管沒有太影響賽場上的配合,但如果對方變成了隊長,恐怕就難說了。
蘇格蘭教頭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知道範尼甚至做過更惡劣的事情,但克裡斯蒂亞諾對範尼卻並沒有這樣。
弗格森思索著,他仍舊對基恩擅自不受控製的做法非常不滿意,也不打算輕易讓這件事情翻篇,至少,需要一個能讓人長記性、再也不敢挑戰他的權威的懲罰。
而基恩,他並沒有想太多,隻是抬手揉了揉克裡斯蒂亞諾的頭發,很受用男孩說的那句“最信任的後背”。
“這場比賽我們輸了,暴露了很多問題。”克裡斯蒂亞諾說著,他不自覺地往下撇了嘴角,眼眶又酸澀起來。
他不能接受那個球在自己眼前轟進自己的球門,他已經跑到了,就差一點。
他原本隻想為中斷話題找個借口,但現在他成功把自己藏好的那一麵又暴露出來了,他覺得自己眼眶發熱,眼底又濕潤起來。
克裡斯蒂亞諾沒打算哭,他隻是懊惱自責,但是淚腺不受控製,幾秒後就開始往下掉眼淚。
弗格森爵士和基恩,兩個差點針鋒相對、氣場拉滿的男人,頓時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時間隻剩下到處在大巴裡找餐巾紙。
“我想變得更好,我知道我隻能從你們這裡得到最中肯的反饋。”這是克裡斯蒂亞諾的心裡話,“你們是我最重要的夥伴。”
弗格森爵士深吸了口氣,他看向克裡斯蒂亞諾,過了幾秒才說道:“好吧。”
他想克裡斯蒂亞諾會得到他想要的。
“這場比賽的問題不在你身上,至少最不能被指責的就是你。”基恩則說道,並且看向了弗格森爵士,“您說對嗎?Boss。”
弗格森知道這是來自曼聯鐵血隊長難得的一個示弱,他微微眯起眼,除此之外,他也很讚同這位隊長的評價。
他意有所指地道:“很高興我們達成了一致。”
“當然,最不該被指責,不意味著沒有錯誤,我們會好好盤點一輪的,所有人,一個都不會少。”弗格森沉著臉補充。
克裡斯蒂亞諾呼出一口氣,他覺得大巴裡的空氣似乎開始恢複流通了,他看向弗格森,又看了一眼隊長,他張開雙臂輕輕擁抱了一下兩人:“當然。”
又過了半個小時,剩餘的主力們都陸陸續續地上大巴了,內維爾走在最前麵,一看大巴上坐著弗格森和基恩,頓時閉上了嘴,悶頭坐到了最後排去。
其他人見狀更是如此,誰也不敢開口說話,誰都不想惹惱一個怒氣衝衝的爵爺或者是基恩。
魯尼悄悄給克裡斯蒂亞諾發短信——
【R:你真厲害,早就和他們倆坐在大巴上了?他們沒把你罵一頓?】
【C:罵我-乾什麼?是我沒給助攻還是我沒回防跑最快?】
克裡斯蒂亞諾對外一向是強勢且驕傲且時常紮人心扉的。
魯尼倒吸了口氣,險些就想把手機扣在前麵那個漂亮腦袋上。
正因為魯尼的消息,克裡斯蒂亞諾才注意到手機裡還有許多沒看的消息和電話,他連忙一個個回複過去——來自西蒙尼和多洛雷斯女士的安慰、來自國家隊隊友們的安慰、來自從小長大的朋友的關心,還有他的戀人。
克裡斯蒂亞諾趕緊給卡卡回了一個消息——
【C:抱歉,剛才在忙,才看到消息!我現在在回來的大巴上,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啦!】
【C:你還在那兒嗎?[星星眼]】
卡卡那邊近乎秒回:【K:我在】
克裡斯蒂亞諾安心地鬆懈下來,往座位椅背上一靠,打了個哈欠,他今天可是乾了太多事情,完全對得上勤勞小蜜蜂這個愛稱。
///
大巴回到酒店,克裡斯蒂亞諾本打算拿起雙肩包背上,卻被基恩提前一步拿了過去。
“隊醫不是讓你少用手?”基恩不讚同地掃了一眼克裡斯蒂亞諾伸出來的右手,右手上的繃帶存在感極其強烈。
克裡斯蒂亞諾摸了摸鼻尖:“好吧,那我還有左手。”
“彆煩。”基恩直接拎著克裡斯蒂亞諾的雙肩包走下大巴。
卡卡待在車裡,一看到曼聯的大巴出現在酒店,他就微微前傾身體盯著,然後就看到曼聯的隊長身後背著一個背包、手裡還提著一個背包率先從車上下來。
然後是克裡斯蒂亞諾,他的男孩,兩手空空,慢吞吞地跟在基恩的身後,手腕上那圈刺眼的白色繃帶襯得克裡斯蒂亞諾的手腕更細瘦了。
卡卡意識到這意味著克裡斯蒂亞諾的手腕受傷情況很嚴重,連最基本的受力都不可以。
克裡斯蒂亞諾在酒店門口小幅度地張望了一下,然後才走進酒店裡。
過了沒多久,卡卡從車裡出來,他深深換了幾口氣,壓低了帽簷,低頭快步走進酒店裡。
他敲響克裡斯蒂亞諾的房門,然後被迎接了進去。
“嘿卡卡!”克裡斯蒂亞諾用左手拉過卡卡,伸腿把房門關上,然後飛快地仰頭親了親戀人的嘴角,“前麵在忙,沒接到你的消息。”
“因為手腕的傷嗎?”卡卡低頭看向克裡斯蒂亞諾的手,“醫生怎麼說?”
“唔當它是扭傷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估計理療室裡肯定有辦法,到時候那些隊醫們說不定得驚呆下巴,想不到我會好得那麼快哈哈。”克裡斯蒂亞諾想到可能出現的場麵,先逗笑了。
卡卡知道有理療室的存在意味著這些小傷對他們的職業生涯不會留下什麼影響,但他還是忍不住抿直了唇,低聲道:“Cris,認真點,我看到基恩連背包都不讓你拿了。”
“……”克裡斯蒂亞諾想說他的隊長一向很照顧他,但他注意到卡卡的表情,他縮了縮脖子,無奈地笑了一下,“好吧,但真的,它不嚴重,隻要靜養幾天就好了。”
“我很小心了,為了它,我甚至沒在更衣室裡洗澡,就等回來泡個浴缸了。”克裡斯蒂亞諾為了證明自己的重視和認真,補充道。
卡卡聞言這才注意到自己戀人看起來確實還有些狼狽,他立即道:“我來幫你放水。”
克裡斯蒂亞諾翻個白眼,跟著卡卡走進浴室裡,玩笑道:“那你不如再幫我把衣服褲子脫了算了。”
“當然。”卡卡毫不猶豫地回答。
克裡斯蒂亞諾:“……”
當他躺進微燙的熱水浴裡後,克裡斯蒂亞諾舒服地輕歎了一聲,他偏頭看向半蹲在自己身邊的戀人,不由好笑最後居然變成了這樣。
他本來以為幫他脫去衣物就是一個玩笑,結果卡卡真的付諸了行動,而當他表示出浴缸足夠大的暗示時,自己的戀人又嚴肅地拒絕了他。
現在,卡卡半蹲半跪在他的身邊,臉龐貼著他的手背,細細密密的親吻猶如最虔誠的信徒親吻天父那般,落在他受傷的手腕繃帶上。
克裡斯蒂亞諾微微抬手撫摸卡卡的頭發,手指描過對方的眉眼,低低笑:“彆這樣。”
卡卡輕柔地抓過戀人的手,雙手搭在受傷的手腕下輕輕托撫著,明明是這樣溫柔的動作,卻每一個舉動裡都叫囂著沉默的強勢和控製。
他低頭落下又一個親吻:“Cris,你待它不夠好,所以我要替你補上雙倍的。”
克裡斯蒂亞諾眨了眨眼,意識到卡卡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