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酥什麼味他都不知道,就知道咽下去了。
這個鬼地方,他一分鐘都不想待了。
到底是哪裡讓向嘉突然不想玩了?他技術不好?吻的她不舒服?上次喝醉酒的時候她不就喜歡這樣嗎?
不醉的時候不喜歡了?
她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一分鐘一個熱度。喜歡撩一把,不喜歡就把人晾著。
沒有心的渣渣。
今晚向嘉的情緒其實一直不對勁,不過是他忽略了。他的注意力在向嘉差點沒命上,向嘉差點就死了,差一點點。
仔細想想,在車上的時候,向嘉就心不在焉。要是以前,估計早貼上來抱抱親親摸摸了,今天她沒有,也沒有出口撩他。
他在車上想著給向嘉未來,向嘉是不是在想怎麼跟他提分手?
沒心沒肺,沒有一點感情的白眼狼。
向嘉抽濕紙巾擦手,晃著皙白的兩條腿過來。
她的睡衣是兩件式,上麵是黑色寬吊帶,下麵是同樣顏色短褲。兩條腿白的晃眼,又細又直。
小小的一隻,細胳膊細腿,脆弱的不堪一擊,像是他抽的女士香煙。
味道很淡,沒什麼攻擊性。煙很細很柔,碰一下就會折。吸重一些,那支煙就碎在他的手心裡了。
她先跪上了床,隨即才掀開被子。
林清和的視線掠過她的腳後跟,“需要處理腳上的傷嗎?”
“你說這個?”向嘉抽出腳晃了下,說道,“已經結痂了,明天就能好。”
林清和抬手按了下眉心,修長手指攏著眉眼。
現在摔門而去是不是有點太神經病了?
“你頭疼?是不是沒睡好?”向嘉把腿放回去,蓋上被子,轉頭看林清和,“要不要幫你按按?”
按什麼鬼!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張床上不是交|配,而是一個人看腳一個人按頭。
“怎麼按?”林清和放下了手,黑眸注視著向嘉。
“你把手機放下,彆玩手機。躺下去,頭往我這邊歪點。”向嘉找到事做就沒那麼尷尬了,說道,“以前我的美容師教我的,鬆緩神經。”
林清和躺下去看著她。
“眼睛閉上。”
他有病,他聽向嘉的。
向嘉都要把他甩了。
向嘉半跪在床頭,柔軟漆黑的長發垂落,期待的眼看著他。
他閉上眼躺下去。
眼不見為淨。
向嘉柔軟的手指落到他的太陽穴,緩慢地按著。這種感覺挺奇怪的,但向嘉對林清和一直有種天然的親近感,她很喜歡靠近林清和。
可能林清和會給她帶來安全感吧,他出門會給向嘉帶禮物,每一次都帶。上一次帶了一千萬,這一次給她帶了很多很多甜。
即便是性生活不和諧,向嘉還是放不開他。
向嘉的手指劃到他的眉心,說道,“你昨晚睡了幾個小時?彆皺眉。”
“四個。”林清和回答她,舒展了眉心。
“今天在飛機上睡了嗎?”
“我從不在飛機上睡覺。”
“你是不是有些焦慮?”向嘉問他。
林清和沒回答她。
“你剛打完HPV,反正我們什麼也做不了,聊聊天。”
“想聊什麼?”林清和聲音低緩。
“不知道。”向嘉在考慮要不要跟他聊聊今晚的吻,她看著林清和的眼睫毛,這位的眼睫毛是真長啊,在眼底下能留那麼大的一片陰影,“隨便聊聊,你還在吃藥嗎?”
他靜了一會兒,說道,“最近沒吃。”
林清和如果能一直保持著這種平和多好,向嘉就可以放肆撩他了。
她很想摸一下他的鼻梁,很高,接吻的時候一直戳她。她也想親林清和,但不是他那麼凶的親法,她想溫柔地親。
可他那麼高大,反手就能把她按到床上為所欲為。
太危險了,這太危險。
她的腿有些麻,她最後碰了下林清和的頭發,躺回去抬手關燈,躺進了被子裡,說道,“你少年時有沒有什麼開心的事?”
林清和在黑暗中睜開眼,看著天花板。
向嘉就在不遠處,跟他沒睡一張被子,這叫睡素覺?
黑暗讓聽覺靈敏,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他能清晰地聽到向嘉的呼吸聲,柔柔地,緩慢地勾引著他。似乎想跟他的呼吸糾纏,絲絲縷縷地纏繞,他們的呼吸頻率一會兒同步一會兒不同步。
她的每一個動靜都能傳達到他這裡,他聞到她身上的香甜,她剛吃了杏仁餅。
“沒有。”他回答向嘉。
“十二歲之前是有的,後來就沒有了。”向嘉笑一聲,說道,“那年,我外婆確診了阿爾茲海默症,她被送到了養老院,我被接回扔到一所縣中寄宿學校,從頭到尾沒有人問我願不願意。那個破縣中,一個月放一次假,陌生的環境,我連普通話都不會說。我想外婆,我想離開,可我沒有能力,抉擇權在我媽手裡。我熬過了最難熬的一個月,我活著撐下來了,我迫不及待想回去看外婆。我媽答應我,隻要我乖我成績跟得上我學會說最標準的普通話,就帶我去看外婆。她騙我,我都做到了,她才告訴我,外婆早就去世了,在我離開的第一周就淹死了。”
外麵變天了,風帶著樹木呼嘯而至。
向嘉在黑暗中看著林清和模糊的臉,把話說完,“在我的概念裡,失控意味著失去,我討厭被人左右。”
林清和蹙眉沉默了很長時間,說,“你想說什麼?”
“你的控製欲很強,今晚我們接吻,我覺得我完全失去了自己,在你的主導中,喜怒哀樂都是你的,我隻能被迫承受,雖然你吻技很好,我也確實有生理反應。可我更多的是恐懼,這讓我不安。”
林清和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這就是你今晚反常的原因?”
“嗯。”向嘉找到林清和眼睛的方向,“我需要一份我想叫停就能停住的關係,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而不是,失去控製,被彆人決定一切。”
林清和在黑暗中看她,語調慢沉字句清晰,“翻譯過來:你想要一份你完全主導,但你置身事外的關係。你撩我的時候,我接受。你放手的時候,我自動消失。”
“不是,沒那麼渣。林清和,我說過隻要你不走,我不會先走。”向嘉立刻反駁,說道,“我要的是另一個方麵,我想進攻,我想掌控你的喜怒哀樂。我想主導這場戀愛,我想跟你接吻不是你的方式,是我的。我喜歡你的身體,喜歡你的臉。我喜歡你喘息,你在我的手底下,快樂沉淪。林清和,我希望,這份快樂是我帶給你的,是絕對屬於我的,而不是誰都行。”
林清和的呼吸變重了。
他厭惡被擺布,可向嘉畫餅能力一流。
“我不想要你給予的,我想要我能掌控的完全的你。你天生占據優勢,體能身高力量這些了,我掌控不了你。”
林清和親向嘉的時候占有欲達到了巔峰,他喜歡那種侵略式的接吻。把她困在懷裡,隨心所欲的占有她,那一刻向嘉完全屬於他,喜怒哀樂都是他的。
向嘉想要的是違背他的本能。
林清和的手落過去,向嘉沒躲,向嘉在黑暗裡看他。
他修長的手指緩慢地落到向嘉的頭頂,穿過她柔軟的發絲,手背碰觸到枕頭,指尖摩挲著她的發根。緩慢向下,他的手指骨沉下去貼上了向嘉的後頸。指腹與肌膚相貼,虎口完整卡住她的脖子。女人脆弱的脖頸纖細白皙,就在他的掌心裡,他的拇指抵著向嘉的動脈,感受著脈動,這是人類最脆弱的地方。
“如果我不願意呢?”他問。
這個行為很危險,對於他們兩個都是。
可他放著,向嘉沒動。
“我不知道,可我在被你掌控的關係裡,感受不到快樂。”向嘉靠著他的手,“林清和,你要不要試一次我主導的關係?就一次,你讓我試試行不行?”
窗外劃過一道閃電,天地瞬間熾白,窗簾也被映的白了一片。
片刻後,轟隆隆的雷聲炸在天地之間。
林清和開口了,他的聲音壓的又薄又輕,“可以,滿意,我聽你的。不滿意,我們到此結束,我不想跟你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