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風來的時候,平靜的江會掀起波浪,世界動蕩。
“可以了。”林清和開機拍攝,說道,“往前走。”
向嘉拔掉了簪子,如瀑長發傾落,閃耀著。她很快樂,她雀躍著在江岸上奔,身後燦爛的太陽從山的儘頭爬上了天地。
金燦燦地照耀大地,林清和握著相機跟著她。他的鏡頭很穩,但他的心不太穩。
跳的很快。
向嘉穿著他買的裙子,笑著扭頭看向鏡頭,她身後是萬丈光芒,她的皮膚被映成溫柔的金。
她很會拍這個,她做了很多年拍攝,知道哪個角度最美。
“林清和。”向嘉在太陽底下笑的燦爛,她仰起頭,烏黑長發飛舞,她的裙擺翩飛,她帶著一股子肆意的張揚,“我會像熱愛理想一樣熱愛你。”
她說完就笑,笑的燦爛,笑的比朝陽耀眼。
鏡頭一直在拍攝,始終沒有停。
林清和越過鏡頭看她。
“夠不夠穩定?”向嘉恣意地站在風裡,她以為拍完了,比拍攝的時候更自在更深含愛意,“林清和,我想給你一個家。你願意,來嗎?”
林清和之前不愛用支架和穩定器,他喜歡自己完全掌控鏡頭。
此刻他有點後悔,如果有支架的話,他就可以過去吻她。
摟住她親。
用力親她。
“願意。”林清和聽到的聲音,沉的不像話。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向嘉往後退了兩步,她故意說,“風太大,我聽不見。”
她生動明豔。
“我說。”林清和大步走向了向嘉,他的相機鏡頭在一步步逼近,一直到向嘉麵前,向嘉仰起頭看他,林清和越過相機傾身吻她,隨即分開,他的睫毛被太陽照成金色,他在朝陽的金光裡說,“向嘉,我彆無選擇。”
回程路上,向嘉把彆無選擇四個字截出來放到了她的手機上,反複地聽。
林清和麵無表情看著前方的路,開著他的車。
向嘉這輩子彆想再從他這裡聽到一句情話了。
“你那個賬號方便跟我搞個戀愛互動嗎?”向嘉難得聽林清和說一句情話,雖然很含蓄,但真的很好聽,她恨不得循環當鈴聲,“你那個攝影賬號,現在五十萬粉了。”
“戀愛互動?什麼樣?”
“桐鎮的拍攝主題,我一直在構思該怎麼拍,如果純風景加建設改造那就跟唐安撞題材了,他在前麵拍,我在後麵拍毫無意義。”向嘉說,“所以我想搞點感情在裡麵,這個項目是我們投的,度假村的主題是治愈,治愈的深層意義是救贖。”
林清和聽到這兩個字踩了下刹車,車子前傾了一下,隨即才如常往前開。
向嘉看了他一眼,林清和在這種事上很敏感,“不止是你,我也是被治愈的那個。我以前根本就不敢信人,也不敢跟人親密。你之前問我這車上是不是隻有你一個,我現在回答你,是。不止這輛車,我的房間,我這個人,也都是第一次。”
林清和一腳刹車把車刹到了路邊,向嘉撞上了安全帶又彈回去,她扶著車門坐穩轉頭看他,“有那麼驚訝嗎?我看起來很花心嗎?還是私生活很浪|蕩?”
朝陽從一邊窗戶照射進來,落到向嘉的臉上,她的眼睛裡含著笑意,但更多的是認真。
“我很難跟人親密,我都不敢想,今天居然在你麵前掀起了裙子。”向嘉移開眼,從車裡翻出一盒薄荷糖取了一顆含進嘴裡,咬到齒間,指了指前麵,“開車啊,彆那麼激動。我前天沒跟你做到最後,不是我不想做,是我沒經驗,我怕受傷。”
林清和視線往下移了幾分,喉結狠狠一滾,他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看前方,緩緩鬆開了刹車。
他頂了頂唇角,嗓子深處那種渴望燒的更厲害了。
向嘉真的很好看,從裡好看到外麵。
細腿夾著他的手,趴在他的肩膀上顫抖時,那種極致的美讓林清和理智喪失、斯文儘散。
他生出一種陌生的扭曲的陰暗變態心思,他想獨占向嘉。這麼好看的隻能他一個人看,圈在他的地盤,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想把看過向嘉的男人眼睛都弄瞎。
他克製著瘋狂的占有欲,儘可能輕描淡寫問她,沒想到答案是這樣。
可以,他不用嫉妒到扭曲了。
“我是理論知識紮實,我很好奇親密的關係是什麼樣,所以我看了很多片子,應該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親密了吧?我沒有實踐過,我一直找不到我信任的那個人來實踐,我也就——這麼多年沒談過戀愛。”
她居然是第一次,手法那麼老道。
“我大學的男朋友談的時間很短,接觸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接受不了,找了個理由分了。”向嘉說,“我剖析過自己的心態,我沒有安全感。現在,你足夠讓我安心,我放開了很多。”
“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第一次。所以你不用質疑我的用心,如果沒那麼喜歡,我下不去手。不單純是顏值,我的工作遇帥哥的概率挺大,追我的人裡也不乏帥哥,我對彆人沒這樣過。”
林清和沉默著開車。
行,知道了,她身邊很多優秀的男人。
“我們都是沒有安全感的人,我們的家庭原因,成長環境。”向嘉攤開自己的手腕,露出她的紋身,說道,“我也想過自殺,不然我不會在這個地方紋身。”
林清和在鎮口停車,他取了一顆糖咬在齒間想緩解緊繃的情緒,但他一轉頭目光就凝在向嘉手腕的紋身上,他莫名焦慮,“紋的什麼?”
向嘉這個紋身,第一次見麵他就注意到了。
“鳶尾和一些吉祥紋,我自己設計的。”向嘉把手腕遞給林清和看。
林清和握住了向嘉的手,乾脆熄火,拇指緩慢撫著她的手腕紋身。她戴著的念珠有些窄,並不能完全遮住這片紋身。
“鳶尾是有翅膀的花,像我,美麗又自由。”向嘉覺得他的眼神過於沉重了,活躍氣氛,說道,“我十四歲的時候跑去紋的,為了紋這個我特意裝成社會人。”
“你要不要去紋個跟我一樣的?”向嘉指了指他的手腕,說道,“然後,我們就是情侶紋身了。”
“你會畫紋身圖?”林清和開口時嗓音微微發沉,拇指還停在向嘉的手腕上。
“這位帥哥,你女朋友是服裝設計師,會畫圖意外嗎?”向嘉笑出聲,說道,“我三歲就會畫花,你要嗎?我陪你去紋。但這個是封印,紋上之後生命有自由綻放的權利,不能被任何人中止,包括你自己。”
“中二。”林清和掀起眼皮睨視向嘉,嗓音淡淡,“我這是十幾歲時搞的,不是現在。你畫個圖給我,我有時間去紋。”
“我陪你去,現場給你畫。”
“縣城的紋身店你敢去?”林清和重新發動引擎,把車開出去,說道,“最近很忙,你肯定沒時間陪我出去。等我出去辦事,順便紋。你繼續你剛才的話題,戀愛治愈,怎麼發展?”
“我想在這個拍攝裡加一點我們,逃離大都市在世外桃源建房子創造理想的家,遇到一個治愈自己的對象,養花養貓,歲月靜好。這樣的畫麵,是不是很吸引人?”
林清和把車停到川菜店門口,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了,曬的車廂內有些熱。他已經把那顆糖吃完了,車廂內薄荷糖的甜在流動。
“要我做什麼?怎麼配合?”
“你的賬號方便的話,偶爾發一下我的視頻,記錄我。比如今天的日出,未來可能還有其他,你也可以自己想場景,我配合你拍。不用發太多,要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感覺。”向嘉思索著,“你不用出鏡,我單方麵出鏡,你隻需要在鏡頭外配合我。我們彼此融入對方的生活工作,建立一點聯係,大概就這樣。”
“可以。”林清和又取了一顆薄荷糖,咬著糖,思索著。等他拿到主動權,他可以一天發十條視頻秀恩愛,斟酌用詞說道,“我也不是一直都不能出鏡,過一段時間——”
“不用不用,你彆出鏡。”林清和如果作為她的另一半存在,神秘會更令人期待。向嘉笑著解開安全帶,調侃道,“你長得這麼招搖,萬一再吸引個神經病富婆。我還要跟人鬥法,那些有錢人,揮手間毀天滅地,太麻煩了。我們普通人,普普通通談戀愛,賺點小錢過小日子,我喜歡現在平靜的生活。”